徐友来安排了人“看守”谢明乾,不叫他随意下床走动,再加上云逸杰每日都来叮嘱一番,他也只好在床上躺了又躺,闲得无聊,正好解决一些未尽事宜,托徐友来找人置了处宅子,每日口头交代,远程修缮。
直到腊月中旬,守一与破山回了禹城,春雨也紧随其后。
这日黑云压城,满城昏昏,天寒地冻,守一与破山各骑一匹瘦马,云府门前勒绳下马。
“这宅子不是大师兄置办的么?”破山取下斗笠,“怎么姓起云来了。”
守一冷着脸,眼珠向上一抬,像是白了那写了“云府”二字的牌匾一眼,收回目光:“这是商人云氏兄弟的宅子,跟谢明乾有什么关系。”
破山眨眨眼:“也是啊。”
“正事要紧。”
云府大门紧闭,守一没有选择走正门,而是翻身上了墙,破山跟着前后脚翻进来,脚尖刚点地,就被几个暗卫拦住了去处。
守一抱着刀,眉眼间尽是霜雪,垂眸看向抱朴刀锋芒。
破山连忙亮出谢明乾的随身玉佩:“奉幽王之命外出,自己人。”
几名暗卫交换了眼神,默默退了回去,消失在黑暗中。
守一与破山一身劲装,顶着寒风前行,破山打量着府内的一路上大片大片的竹林,道:“五年了,我们暗地里训练的人手终于成熟了。”
“是啊,”守一停在一扇门前,“还算能用。”
推开门,里头暖烘烘的,炭火烧得亮极了,茶香四溢,还混着香烟袅袅。
屋子中央一张小小的方桌,长长的桌布拖到地上,被谢明乾当成了被子盖在膝上。他与云逸杰对坐,衣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胸前春光大露。
守一顿时停下了脚步,意味不明地看了破山一眼。
破山因此也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守一。
守一抿了抿嘴:“没事。”
谢明乾看见来人,又添了两个茶盏,守一与破山坐下,桌上香炉中插着降真香,茶香混着香气被炭火烘烤,二人周身寒气散去。
“怎么样,这宅子可好?”谢明乾迫不及待问道,“特意叫人寻的好地方,为了掩人耳目,还是对外说这是云氏兄弟经商时歇脚的地方。在南都时我们住敏理家里,如今在禹城,敏理与我们同住,总之都是云家的宅子,没差、没差!”
守一不置可否,破山“嗯”了一声,有些古怪地打量他的衣衫。
“你怎么衣裳也不好好穿,学的是风流才子那一套?”
谢明乾低头看了看:“我受伤了!衣服穿太紧不舒服,要不是要见客,我都不穿了呢!”
破山道:“既然能好好坐着,想必没受什么厉害的伤,那我就不关心了。”
“哎哎……”
守一将抱朴刀放到桌上,不轻不重地发出了些响动,制止了二人谈话:“说说此行收获吧。”
云逸杰接话道:“我想听这个。”
“我和破山去了洪家庄子里,他们不住在城里,府邸外表看上去很是朴素,但内里却恨不得镶金雕玉的,一看就不简单。我们打晕了两个小厮,悄悄混进去之后,近距离解除了洪怀仁,发现他还有几本秘密的账册,上面所记账目均与之前大师兄带回来的账册上规律出现的账目一样,两根,一千两银子。”
“只是这个账册与众不同些,上面没有记载买家是谁,而是写明了,一整本账册,都是与周家的生意往来。”
“周家?”云逸杰道,“莫非?”
“没错,莲县的那个周家。”
“好啊,这个账册若是能拿回来,就有了证据了。”
“拿回来了。”破山从怀里掏出一本裹得严严实实的账册,谢明乾随即接过翻阅起来。
“太好了,这个账册就比我上次拿回来的有用得多了!”
“这么说,洪怀仁一直做的人口买卖,就是在和周家做交易?”云逸杰道,“可是这周家要这么多人做什么,我们对周家,实在没什么了解。”
“这账册和之前的一样,还是停在了五年前。”守一拿过账册,翻开给云逸杰看。
“没错,果然是五年前。”云逸杰突然注意到什么,“这上头怎么会有血?”
守一扫了一眼:“洪怀仁的血。”
“怎么会有他的血呢?”
守一冷冷道:“他若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再说,他不死,我们怎么拿得回账册呢?”
“你把他杀了?”谢明乾讶然。
“别听她胡说,这不是洪怀仁的血,是他府中亲信侍卫的血。”破山道,“守一是恨不得把洪怀仁扒皮抽筋,但被我给拦下来了,杀洪怀仁的另有其人,并且很明显是仇杀,洪怀仁府中上上下下都已经没有活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