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杰端端正正地站在东宫外,小太监恭敬地走过来低头尖声尖气道:“云大人请吧。”
云逸杰笑得温和:“有劳公公。”
“不敢。”
“参见太子殿下。”到了里头,云逸杰施礼问安道。
“云大人快快请起,您现在可是父皇器重之人,在孤面前无需多礼。”谢明麟抬手,旁源搀起了云逸杰。
“殿下言重了,臣为陛下办事而已。”
谢明麟笑道:“为了让云大人做赈灾的钦差大臣,父皇可是刻意破例将您升为正三品大学士啊,可见您是很得父皇的喜爱。”
云逸杰心道,如此招摇的喜爱,你爹也不过拿我当开路的铡刀罢了,还害得我被你那舅舅追着打。
“要说喜爱,陛下对太子殿下才叫器重呢。”
谢明麟笑着指她:“云大人,你竟拿孤来开涮,待会儿孤设宴款待,你得罚三杯才是!”
“哪里哪里,”云逸杰献殷勤道,“您是本朝最年轻便被立为太子的皇子,这怎么不叫器重呢?臣说的并无假话呀!”
“那你说说,父皇为何叫幽王代他安抚民心,为何不叫孤呀?”
云逸杰从明德殿出来,已经有了十成十的把握,皇帝一定对这个太子器重有加,毕竟他只有两个儿子,于是这会儿谢明麟无论如何不相信皇帝喜欢他,她也只当是试探罢了。
“殿下您想想,太子乃是将来的天子,若太子都离京去赈灾了,百姓心里不得慌成什么样啊。再说了,这些事让幽王去做,真正掌权的人何须亲力亲为,掌权掌权,坐在高处,一只手便把天下事定了,这才是未来天子该做的,可见陛下对殿下的爱护和培养之心。”
谢明麟哈哈大笑起来:“有趣,实在有趣,孤却不知通元二年的状元这么会说话。”
他却是不会信这些恭维的话,谢明乾将净巍宗的事拿出来说,竟然也这么轻飘飘地被放过了,这分明才叫做爱护!
“殿下说笑,臣只不过实话实说。良禽择木而栖,臣自然是认为殿下是良木,今日才到此的。”
“哦?”谢明麟玩着手里的穗子,“那云大人是愿做孤的良禽咯?”
云逸杰双手抱拳低下头:“此番前去赈灾,与幽王同行,殿下若有任何需要,臣必定效犬马之劳。”
谢明麟拍桌起身:“好!孤正缺一个能监视谢明乾的人,你既然认为孤是未来命定的天子,孤便相信你的衷心,你可要好好替孤效劳。”
“臣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谢明麟亲自将云逸杰扶起来:“旁源,去备宴,孤要与云大人一醉方休,把酒诉衷肠!”
云逸杰却推脱道:“殿下,明日臣便要启程去徐州了,皇帝叫臣去南都军营点兵点将,还未完成,请恕臣先行告退了。”
谢明麟一脸惋惜:“既如此,云大人便回去吧,孤也不强留了。有缘,咱们再聚!”
云逸杰走后,旁源不解道:“殿下,您不是说这云逸杰是个查案的好手,若有可能,可为我们所用,查禹城之事么,怎么如今只叫他传幽王的消息呢?”
谢明麟翻了个白眼:“蠢货,一来父皇实在器重谢明乾,如今必须要知道谢明乾的动向,才好早作打算。二来云逸杰这样的人主动上门来,谁知道他是不是有诈?我们不叫他查他也一定会继续查禹城的案子,我们就等结果就行,不能让他知道我们也关心这案子,否则反过来拿捏我们可怎么了得?”
旁源道:“原来是这样,殿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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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逸杰回到家中,狠狠地洗了洗没谢明麟摸过的手。
云江去了军营点兵,守一忙着收拾一干人等的行李,春信正陪着蒋玉蓉哭,云逸杰独自在书房里看书,看了个囫囵,什么也没看进去,便也收拾起东西来了。
云江掀开窗户翻进来,落在魏华存神像前,顺势摆了摆。
云逸杰手里抓着一件中衣,狐疑道:“你从前便是翻窗子进来的么?我怎么没印象?”
“……怎么了么?”
云逸杰摇头:“没,我怕你是跟春信守一学的。”
“……”云江想了想,“好像是的,她俩也爱翻我的窗子。”
云逸杰无奈地摇摇头,云江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一直没等到你,便自己去军营了。”
“去见太子了。”云逸杰如实说。
“啊?”云江一下从床上翻起来,“伴君如伴虎,你伴皇帝老儿一个还不够?”
云逸杰勾起个颇有深意的笑:“越复杂,越有趣。谁说最毒妇人心?我在大理寺见那些男人勾心斗角多了去了,男人之间猜忌起来,那才叫狠辣,在耍心机这件事上,女人才是该甘拜下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