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带着蒋玉蓉出现在官府院子西面的小门处,蒋玉蓉抬头看了看有些阴沉下来的天,拢着面上的黑纱,眉头微皱,心中有些忐忑。
“这、这位大哥……”蒋玉蓉停下脚步,喊了一声走在前头几步的人。
春雨抱着剑闷头前行,听见那细弱的声音才回过头来:“怎么了?”
蒋玉蓉怯怯地低着头,小心地问:“你说官大人想问我一些关于瑶梨的事,是真的么?”
春雨一愣,有些不耐烦:“叫你来你就来,哪儿那么多废话,总之我又不是坏人,不会把你拉去卖了。这县衙你也来过多次了吧?没什么好害怕的,赶紧走吧。”
蒋玉蓉看着春雨的背影,袖子下的拳头捏紧,给自己加油打气一番,才提起脚步跟上去。
玄鉴堂内,茶香袅袅。
“人来了。”谢明乾望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头也不抬,朝大门方向点点头。
春雨带着个面带黑纱的黑衣女子,急匆匆走进门。那女子拢着面纱,有些着急又有些害怕,脚步凌乱虚浮,待到站定之后,交叠放在一起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竭力掩盖着心中的不安。
“民女蒋玉蓉,参见上官。”
胡碟招招手:“把门先关上。”
蒋玉蓉听见身后“吱呀”的关门声,眼前的光亮越收越窄,从一条阳光做的大路变成小路,又从小路变成竹竿粗细,最后变成一条密不透风的缝隙。
玄鉴堂变得昏暗异常,甚至快看不清坐在上首的几个男子和近旁的守卫,昏暗中,那些影影绰绰好似变成了阴森可怖的鬼影,蒋玉蓉慌乱地四处张望着,往后退了几步,尽力保持着冷静:“大、大人……”
“不用紧张,”胡碟温声道,“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即可。”
话毕,守一和春信走上前,站到蒋玉蓉身旁守着她,春信轻柔细腻的声音响起:“莫怕,我们不会吃人。”
蒋玉蓉左看看右看看,见这两人与她一样都是女子,心上才放松一些,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攥住了春信的袖口:“谢、谢谢姑娘……”
春信感受到袖口处传来的拉扯感,便稳住手臂没有移开,任她扯着。
“蒋姑娘,实不相瞒,今日请你来,其实不是为了公事。”胡碟开口。
蒋玉蓉一下慌了神:“那、那是为何?”
她心里一团糟,今日家里突然来了个男子自称是官府的人,表格哥说那是官府的贵人,要带她去问一些关于上次的毒物的东西,她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表哥说这是个好机会,多在大人们面前表现,她才好一直跟着他去验尸,于是她便壮着胆子来了。
可是她一路上都惴惴不安,心上像有蚂蚁在爬似的,又疼又痒却又奈何不得。没曾想进了门,就把大门给锁上,现下又说不是为了公事,她简直觉得大难临头,想起今日才审的买卖人口的案子,真怕自己是要被人拐卖去给别人做媳妇儿了!
禹城人买卖人口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虽然年纪小,可却也是知道的,今日人人都说洪老太没罪,可她怎么不信呢?总觉得是县衙的人断错案了,或者是与坏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可是她很少出门,除了验尸的知识外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也很难做出判断的。
她摇了摇脑袋,告诉自己沉住气。
“是为了,问姑娘一些私事。”
“什、什么私事?我只是个仵作家的小姑娘,我们平日里与人为善,邻居嫌弃我们,也很少来往。我们从没做过亏心事,干活儿也是兢兢业业的,我的私事有什么好问的?”蒋玉蓉大着胆子问道。
她瞧见坐在上首的那个白衣公子,端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清冷如皎洁月色,朝她轻轻地微笑,莫名地生出几分平静来。
“蒋姑娘莫怕,问一些私事的意思是,叫你来既不是要审案子也不是验尸,而是想请你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