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哄万盼中,酒时终于听到了熟悉的高贵声线:“听说你让前线撤退了,好大的胆子啊酒时。”
她站不住了,换了撑台的姿势,一拍桌:“造谣!分明是战略官喊的!”
“你们之间到底谁在造谣?”
“不重要。”酒时一口堵回去,抱着将探测器,“说个正事儿。”
指挥官:“......”
“我们计算了一下异种的进攻趋势,它们的目标可能是旧塔,但异种只能生存在白色土地上,目前土地距离安全区还有很长的距离,我猜它们准备迅速出击,来个闪电战,然后继续回到染区。”
“它们为什么要奔着旧塔去?”
酒时按着语音键,一时语塞。
“你白塔藏着什么东西你心里没数吗?你说他们是为什么?”那些被活活炼化的异种还在塔里埋着呢,那面尸墙都给她下出阴影了,她不信指挥官能忘记。
指挥官:“酒时!我劝你好好说话。”
“好好好。”真难伺候。
她轻声细语,使尽儿了柔美功夫:“安全区不是它们能久呆的地方,如果让它们丧失目标,它们就会犹豫,放缓速度,甚至撤退。”
“你以为异种是人,有脑子,有智力,还有策略?”
“难道只有人有脑子、有智力、还有策略吗?”
果不其然,在她完美的逻辑之下,对面卡壳了。
高贵的指挥官稍微谦虚了一下:“你准备怎么让它们丧失目标?”
“很简单,在旧塔方圆百里围起能量防护墙,围住旧塔,包括新址,它们最怕的不就是那玩意儿。”
“方圆百里?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大的工程,你疯掉了?”
“那是你的事儿,你自己想办法。”
指挥官的语气有些危险:“你在命令我?”
“哎呦喂!尊敬的指挥官大人您可冤枉死我了,我哪儿敢啊。”她就是平淡了点,对面就一副受辱的模样,这也太玻璃心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又来了,高贵的语调。
“我说的真假您完全可以去验证,不过决策权掌握在指挥官大人您手里,信与不信自然是由您决定。”即使不面对面,酒时都得维持着笑脸,让声音染上点笑意,要不然指挥官又要发颠。
坚决不能让他发癫影响他逃命!
她继续扇风:“既然结果都是一死,指挥官大人为何不试试呢,百分之一的希望要是赌赢了那就是百分之百。”
指挥官又不说话了。
他一动摇,就保持沉默,生怕被拂了面子。
她相信按照指挥官那多疑的性子,一定会派下属核实。
“等到部队撤到距离旧塔直径三十公里的时候,我会告知您。”这是一句毫无疑问的陈述句,当然,也像是一句命令。
酒时在指挥官开始叫嚷之前,精准地挪开语音按键,柏瑞安和古洛依火速别开视线,假装忙碌起来。
“哎呀,这个安全带系的可真紧啊......啊哈哈。”
“目前距离旧塔还有200公里,时速为70km/h,实际用时需要......”
酒时:“?”
他俩怪怪的。
安全区边缘,单调的地平线划分出两个世界。
大地荒芜,天空寂寥。
一座白色的斜塔突兀地拔地而起,在苍白日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冷峻的光芒。
这座被风雨侵蚀多年的旧塔,即将面临一场未知的风暴。
指挥中心的屏幕都被这座白塔填满,所有人摒息以待。
“指挥官大人,咱们真的要信一个预备役的话吗?”战略官还是有些不甘心。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
“没用的东西!”指挥官骂人的语调也极其优雅:“我亲自培养了你五年,结果你的魄力还不如一个F级的哨兵!以后别说是我教出来的!”
“大人!此番失误全是因为这群人!”战略官想起来甩锅:“研判员前期给的消息有限,让我误判了染区形式,才有今日之困,下一次我一定会......”
“够了!不想着亡羊补牢,还在我面前追悔,林奇啊林奇,这战略官你当得明白吗?”指挥官斜眼看他,心思都摆在明面上。
这是要革职......
林奇面色苍白,像朵无根的浮萍,飘飘悠悠向后退了几步,一如他在指挥官心中的位置,再无前进的余地。
巨塔之后,是白塔战士组成的方队。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单薄的人墙死死捍卫着联邦的最后防线。
远处,一道浓黑的线如鬼魅般悄然浮现。不过须臾,这黑线便以骇人的速度膨胀、攀升,化作遮天蔽日的黑色幕布。
沙尘滚滚,在呼啸的狂风中飞旋冲天,化作黑色的混沌,将所有光线吞噬殆尽,旧塔的轮廓在风暴中逐渐淡去。
就在这时,一辆坑坑洼洼的装甲车冲出黑色的风暴,一路驰骋。
酒时按下中控台的语音键,接通指挥中心:
“所有人都过线了,启动吧。”
接线的另一头,是白塔的最高指挥官,他听着中控喇叭里传来命令,腮帮子一抽一抽,显然是还没接受被一个低等级小兵使唤。
“指挥官大人?您还没准备好吗?”
指挥官反复吸了两口气,极其不情愿:“自然已经准备好了。”
一直等着按按钮的哨兵问:“指挥官大人,那,我按了?”
“我发话了吗,你就动?”
指挥官憋闷得不行,在酒时身上失去的面子都要在手下身上加倍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