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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酒时第二次跨入这座废弃的斜塔。
没有阴暗的长廊,也没有腐臭恐怖尸墙,而是烛火满堂的欧式客厅。
壁炉熊熊燃烧,房间里阴气森森。
酒时在等候区等了一会儿,一个正式编的哨兵叫她去笔录室做笔录,整个询问的过程都十分草率,似乎根本不关心棚区里发生了什么。
匆匆问了一些问题后,他就把酒时放了出去,告诉她可以回地下城了。
反常的行径让酒时坚定了猜测:他们把郁闻安带走果然有问题。
但他们把郁闻安带去哪儿了?
她在等候区踌躇不定,身后的哨兵已经开始催她走。
酒时嘴上说着:“马上马上。”
手头上给郁闻安发了一条消息。
对面很快显示已阅,但迟迟等不到回复。
至少人应该是没事的。
她这样安慰自己。
殊不知,看到这条消息的除了郁闻安,还有指挥官。
酒时问候的文字浮现在半空,指挥官拿着手环,饶有兴致地读给郁闻安听:
“你那边还没结束吗?什么时候结束,我等你一起走。”说完,笑脸变了味道:“她倒是关心你。”
指挥官一边回复酒时,一边说给郁闻安听:“指挥官大人给我安排了任务,我要三天后才能回去,你先回地下城吧。”
郁闻安看了他一眼。
“怎么?你还想亲自回复?”
“没有,您随意。”他是不会对酒时说出这些话的。
很快酒时的消息跳了出来:“好的,那我在地下城等你”
指挥官轻笑一声,将手环丢给身边的哨兵。
“我还以为她有多聪明呢。”语气像是遗憾:“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郁闻安在指挥官的带领下经过幽暗的长廊,一路通往光明的出口。
那里除了净化台,还有祭司的高阁。
吱呀。
年久失修的门扉轻轻推开,灰尘在烛光中弥散。
以往钉在墙上的斗篷悉数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密密麻麻的长钉,还有横梁处的锁链。
锁链捆住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他的双手被吊起,在烛火的残影中犹如一双凋零的羽翼,脆弱干枯。
曾经承载着众人祈愿的祭司,此刻正深陷于无尽的痛苦泥沼之中。
往日里温润如玉的五官,如今已面目全非,眼白上布满了血丝,像是被残忍撕裂的蛛网,殷红的血丝肆意蔓延。
他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犹如狂风中摇摇欲坠的残烛,每一寸肌肉都在痉挛,似要挣脱骨骼的束缚。
震惊、愤怒、不敢置信。
郁闻安拼命咬紧牙关,怒火在心中翻涌,他开口时声音却异常平静,只是微微颤抖的尾音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语速很慢,似乎是害怕一旦说得太快,压抑的怒火就会瞬间爆发。
“很遗憾,他的精神力已经被污染了。”
指挥官来到郁闻安身后,邀请他一起观赏祭司的模样,那具破败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像被抽血的青蛙一样,双腿不停地颤抖,时而弯曲,时而伸直,仿佛在与体内的某种力量做对抗。
他试图张开嘴呼喊,可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只能发出微弱的、含混不清的声音,那声音中满是绝望与无助,仿若一只受伤的野兽在濒死之际的哀鸣。
“不可能。”郁闻望着那个被禁锢住的人,心疼与愤怒并存:“他是你们辛辛苦苦找出来的治愈系向导,拥有罕见的自愈能力,只要给他时间,他不可能被污染的。”
“是啊,一开始我们也不相信的。”一只手搭在郁闻安的肩膀上,宽慰地捏了捏:“但我没想到他把自己关进净化台,一关就是一个礼拜,等到手下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这是整个联邦的悲哀。”悲痛欲绝在他的脸上异常清晰/
“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封锁这个消息,让他好好走完最后的时光,在联邦子民们的眼中,他一直会是那个干干净净的祭司大人。”
指挥官虚假的模样让郁闻安想吐:“怎么封锁?对外声称他是因为失职才卸任的吗?”
“只有这样了,至少不能让子民们知道祭司被污染物污染了。”
郁闻安突然很想问问他,为什么不能让大家知道。
因为害怕让大家知道自己所信仰的祭司被白塔逼着炼化异种吗?
郁闻安想笑,笑得很悲凉。
违背安排好的命运注定是要遭受惩罚的吗?
有那么一瞬,他想全盘放弃。
如果他早一点答应指挥官的要求,祭司是不是就不用承受这些了。
他不会净化异种,死得说不定没这么痛苦。
像是察觉到他的消极情绪,濒死挣扎的祭司忽然抬起头,面目全非,却仍在苦苦支撑,眼中偶尔闪过一丝倔强的光芒,那是对生的渴望,对纯净的向往。
这份坚持在痛苦下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令人动容。
“现在白塔祭司的位置空缺出来了。”指挥官发出明显的暗示:“下一任祭司的候选人只有你了。”
郁闻安不理会,只是看着祭司的红眸,迫切地想要从他的眼睛里找到关于自己命运的答案。
“三天后,白塔为你安排了圣职授任礼,到时候你就是白塔的新任祭司,联邦子民们最信任的人。”
指挥官将他的沉默当成默认,心情非常美丽:
“这三天你就呆在这里,哪儿都不许去,等仪式结束,你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
只是,在听到他的安排后,郁闻安忽然笑了,“如果我说,我根本没有任何净化能力呢。”
让他当祭司,也不怕他毁了白塔。
“不会的。”指挥官异常笃定:“你或许不会,但是神鸟一定会。到时候别忘记将神鸟放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命定之人。”
“闻安,你就是预言选中的救世主啊。”他笑得令人费解:“怎么可能会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