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无痕,无从溯寻的。
清虞并未因江驰野的冷淡而退却。
第二天醒来又充满电似的,主动给他发早安,约他见面。
她有正当理由:【你借我外套,总要还给你。】
江驰野大概被她磨得烦了,应了邀。
她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他说随时。
之后就给她扔了个地址,是B市的一处住宅区。
是他现在住的地方吗?
这算不算一种暗示?
又或者……他说过她是乖女孩儿,约在家里,是他用来吓退她的其中一种方式?
清虞不再想。
无论是什么,她都愿意去。
就当是场冒险。
人生总要有一场义无反顾的冒险。
她起床,将早就洗好的外套小心装进纸袋,又进浴室洗了个澡,又在某APP上,搜索了“冬日约会妆”,花了两个小时精雕细琢了个精致全妆,美美赴约。
清虞去停车场,找到自己那辆宝马mini,刚坐上去,妈妈打视频过来。
聊了几句,她突然说:“妈妈,我这车好像开了两年了?要不换一辆吧?”
清虞虽然算不上懂事,但从小也很少主动要什么,许母一喜:“好,想换什么?”
她把之前偷偷拍的那张江驰野车的照片发了过去:“这个吧。”
许母受丈夫影响,对车也稍有了解。看到看到女儿发过来的照片,心中大喜。
当初说要买车,女儿在一众豪车里选了最便宜的一辆,说是代步车,没必要太张扬。
现在主动提出换新车,她别提多高兴。
换车的事敲定,许母又嘱咐了几句类似天冷加衣的话,才掐断视频。
清虞去找江驰野的路上,在一家花店前停下,进去买了束花。
当她抱着这束花出现在江驰野面前时,男人面露不解,却也没开口问,接过后只随手放在玄关柜子上。
他弯腰从柜子里拿了拖鞋,放在她脚边。
清虞换了鞋,跟他走进客厅,入眼一派同主人气质一致的灰白黑色调。
冷硬、淡漠,却又透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她跑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黑眸里星光闪闪,轻轻一眨,喜欢就溢出来:“江驰野,要不要猜猜我为什么送你花?”
江驰野垂眸,似笑非笑地缓声道:“猜对了有奖励么。”
清虞盈盈一笑,双眼毫不回避地盯着他,唇角溢出暧昧:“你想要什么奖励?”
江驰野视线移开,没搭话,直接伸手将她手里的袋子拿过,看了一眼:“衣服收到了,回吧。”
清虞没在意他的冷漠,往他的方向又走了两步,眼睛亮晶晶,自顾自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因为我想在你眼里,争取一份不同。”
江驰野淡淡看过来。
清虞:“知星生日那晚,你说自己还没收到过花,还说男人这一生,收到的第一束花大概率会在葬礼上。我想送你‘第一束花’,你会记得我很久吧?”
她说话时又凑近了些,江驰野嗅到一抹似有若无的香水味,像清晨混着露水的青柚。
江驰野也没退,但并未答她的话。仗着身高优势垂眸看她,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似调笑。
清虞不太适应他的眼神,却也没回避,硬着头皮端详着他的脸:“江驰野,你脸红了呀。”
“……”
紧张着钓人的清虞终于察觉到他脸色不太对劲,收敛起玩笑的模样,神色认真地抬手,冰凉手指覆上他的额头,立即感受到灼烫:“你发烧了。”
江驰野没什么表情地“嗯”一声,丢过来“还不算太笨”的眼神。
但他的酷没能装到底,下一秒眼前一黑,整个身子软下去,倒在清虞怀里。
清虞力气不大,拼了全力把他扶到沙发上,才抽身在包里拿了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江驰野没什么大碍,发烧加胃病,吊完水就能出院回家。
医院整整开了四大瓶药水,吊完水已经是凌晨。
到医院时江驰野赶过一次人,但清虞置若罔闻,说他身边没人照顾,怕出事。
从医院出来,江驰野又赶人:“现在没事儿了,回去吧。”
清虞故技重施:“我把你带出来的,我要负责把你送回去。把你送到家我就走。”
“……”
到江驰野家,清虞开始耍赖,说什么也要留下来。
江驰野从来不是在这种事上纠结牵扯的人,说了句“随你”就进了卧室,也没把她这个客人安排一下。
直到半夜,江驰野卧室的灯还亮着。
卧室门没关,在客厅的清虞偶尔听到他的声音,应该是在打电话。
时不时蹦出些类似“碳纤维复合材料”“算法”“参数”的词,清虞听不太懂。
等卧室里安静下来,清虞起身倒了杯温水。
她走到卧室门口,江驰野正合上电脑。
听到有动静,江驰野懒懒掀了眼皮看过来,清虞站在门口,没敢进去:“我来给你送水。”
江驰野翻身下床,抽走她手里的玻璃杯,没什么情绪地道了谢。
清虞犹豫两秒还是开口:“医生说你不能太劳累,早点休息。”
被劝的人眉尾微微向上挑起,似是笑了声:“管我?”
清虞怕惹他烦,无意识后退一步,连忙解释:“……不是,我只是担心你。”
江驰野转身回了床上躺着,看着她还是不忍心:“客卧就在隔壁,床单昨天才新换的,洗手间里什么都有新的,去休息。”
清虞又重复一遍:“那你也早点休息。”
江驰野以为她说完就会走,没想到还站在门框边。
江驰野蹙眉,却窥不见一丝厌烦,只觉得这姑娘挺倔。
赶不走,见他不休息也不走。
他举了举手里那杯温水:“我喝完就睡。”
清虞这才离开。
次日,江驰野嗅到一阵饭香醒来。
他趿了拖鞋走出卧室,看到清虞正把保温饭盒里的东西一一摆上餐桌。
见他醒来,清虞招呼着他:“我麻烦家里阿姨做了送过来的,适合生病的人吃。她手艺很好,你尝尝。”
江驰野也饿了好久,不客气地坐下,开始把饭菜往嘴里送。
清虞本想给他盛碗汤,在她有动作前,他已经先盛了一碗放在她的餐碟旁。
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她却笑得眉眼弯弯,左颊处隐隐可见酒窝:“谢谢你呀江驰野。”
江驰野被她笑得心头一软,却没接话,只是把菜往她面前推了推。
吃完饭,清虞开始计时,一小时后提醒他吃药。
江驰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笔记本键盘敲敲打打,不知道是在工作还是在做别的什么。
清虞在一旁,百无聊赖翻着手机。
等时间差不多了,见他仍对着电脑全神贯注,她出声提醒:“该量体温了。”
江驰野听到她声音侧头看过来。
他整个人被罩在暖光灯下,头发柔柔地耷拉着,家居服也稍稍敛住他的桀狂,生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温柔来。
和他平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清虞那一瞬鬼迷了心窍,走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脸,微弓着背,将额头抵在了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