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虞和知星同专业同班同寝室,大一相识,志趣相投品味相似,迅速成为闺中密友。清虞知道她有个叫唐识的堂哥,他来学校找知星时匆匆打过两次照面,但也仅此而已了。
如果知道知星的哥哥同江驰野是好友,她不至于拖到今晚才又见到江驰野。
知星闻言“嗐”一声,转而叹气:“他条件其实蛮好,刚认识他那会儿本来想把他介绍给你,但这人在圈子里名声不太好,老招小姑娘。”
“啊……”
知星没听出清虞语气里的遗憾,“他配不上你,等我再物色物色,给你介绍更好的。”
清虞苦涩牵唇,心底的小人疯狂跳脚,抓狂呐喊:配得上!他配得上啊!如果可以!组个局!命令他跟我谈恋爱!
但仍努力维持着平澜无波的表面,送出自己半月前挑好的礼物递给知星,调整好情绪后粲然一笑:“生日快乐。”
知星接过,嗔怪一句“都说了什么都不用带,还这么破费”后把人带到客厅,而后喊一句:“人齐了,准备吃饭!”
火锅翻滚得咕噜咕噜,一群人举起酒瓶对瓶吹的声音也咕噜咕噜。餐桌上菜没怎么动,酒却空了一瓶又一瓶。
很快一行人转移阵地到客厅,围成一圈玩游戏。清虞是当之无愧的游戏黑洞,十局游戏能输七局——实实在在的七局。在她喝端起第七杯酒时,一直寡言少语的江驰野将酒杯从她手里抽走,似是带着笑,语调倦懒地替她解围:“别欺负人小姑娘了,没看人都快哭了。”
说完,他就着她的杯子,仰头将酒喝下。
其他人或许没注意到,但她紧挨着他,看得清清楚楚——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喝酒时唇瓣贴着的位置,恰好洇着她的口红。
清虞难以揣测他的想法。
玩游戏前不知谁说玩游戏要配背景音,就关了灯,打开投影仪放了电影。此刻客厅只亮了几盏不算明亮的壁灯,光线暧昧。
鼻尖萦绕着酒精的味道,空气因他这个动作生出旖旎。
他替她挡下这杯酒后,所有人都开始起哄。清虞脸皮薄,经不起这样的哄闹,肌肤在一瞬间灼热起来。她情急下捞起他半分钟前放下的玻璃酒杯,轻轻贴在脸上,试图以此稍稍降下那份灼气。
他慢悠悠地靠回沙发,姿势散漫:“行了。”
一群人立刻噤声,话题很快转到别处,只是暧昧的目光仍在两人间流转。
这游戏玩得无聊,知星起身提议:“去院子里放烟花吧!”
有人拆穿她:“你是怕输不敢喝了吧?”
知星立即拍桌子,略带了些醉意:“谁说的?放完回来接着喝!谁逃谁是狗。”
知星绕了大半场到清虞身边,下巴靠在她肩膀,赖了好半晌才道:“虞宝,走,给你放烟花看。”
清虞酒量浅,这会儿确实醉着,再加上江驰野刚才搞这么一出,她思绪乱,于是摆摆手:“你们去。”
客厅在一阵热闹后又只剩下电影的声音,但音量小,脑子混沌着的清虞也听不真切。
酒精作祟,清虞脑海里不断回闪刚才他替自己挡酒那一幕,无意识抿起唇。他明明都不认识她,见面叫不出她的名字,在今晚之前,他甚至叫不出一声“许小姐”,却还要这样撩拨她。
明知他是制造风月的个中高手,却还是忍不住心动,沦陷在他随手营造的温柔乡。
各种细碎、莫名的思绪作茧自缚般横亘在清虞心里,委屈和难过像被胡乱拧成绳,剪不断也理不清。
她靠着沙发缩成一团,下巴搭在膝盖,眼眶一热,眨眼时眼泪就顺势滑下来。
身后传来“啪嗒”一声——是金属打火机开盖的声音。
觉得烟花无聊的江驰野去而复返,站在她身后正准备点烟。
烟没点上,看到坐在地上的姑娘单薄的肩膀一抽一抽。站在原地反应了几秒,向来少有耐心的他黑眉微蹙,视线转移到正在放映的电影上。
……科幻片。
看个科幻片哭成这样?
江驰野有些好笑。
香烟要掉不掉地搭在修长冷白的指间,火机开了盖却迟迟没把烟点上。
又是“啪”一声。
这次是打火机合盖的声音。
他走到她稍侧的后方蹲下,漫不经心地问一句:“哭什么。”
“……”
“吓到了?”
“……”
她不说话,江驰野只当她是默认,随而慢悠悠地给出一句评价:“胆小鬼。”
清虞无可辩驳。
总不能把他好心当作驴肝肺,怪他挡酒,骂他渣男。
气氛凝滞几秒,清虞感觉眼前一黑。
他长臂从她身后绕出,大掌轻轻覆在她眼前,落下干燥又温暖的触感。
这个姿势,像是完全把她圈在怀里,而她的耳朵,正轻轻贴着他心脏的位置。
莹白耳尖一瞬间红透。
投影仪上传来忽明忽暗的光线,随着他话音落下,正在放映的电影也被退出了。
客厅里静得落针可闻,时间像是停滞两秒,而后清虞听到他的呼吸和自己悄悄加快的心跳。
隔两秒,“砰”一声,烟花在空中炸开,映亮了客厅里的两人。
烟花暗下去那一瞬,清虞听见他似是叹息一声,下一秒,又听见低醇微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梦呓似的一句:
“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