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从那天起,曹寅和李煦时不时上门拜访,龚内春也知道他们着急,倒也没有吊着他们,爽快的应了。
曹寅和李煦心中大喜,有了龚内春的应允,有些事便不再束手束脚,又另选了几个美貌女子精心调教了,给皇上预备着侍候起居。
龚内春见他们安排得妥当,倒也暗暗赞赏,只在皇上的一路饮食上有些踌躇。
皇上久在深宫,想来也吃腻了宫中制式的饭菜,一路南巡,也正好可以让其换换口味。但皇上养尊处优,若是贸然更换食谱,伤了脾胃,却是罪过了。因此这段时间龚内春也算是费尽心神,与众位大人久商不定。
后来还是曹寅定下了基调:“皇上厉行节俭,平日除了大日子或宴请王公贵族,并不爱繁复奢靡之物。不若选那清淡的各地佳肴上几道,毕竟北边冬日菜蔬到底不如南边丰足,如此也能换换口味。”
曹寅身为康熙的哈哈珠子,服侍皇上多年,对于康熙的行事了解甚深,在迎驾这方面,由他做主绝不会出错,因此就连龚内春也是连连点头,大加赞赏。
不过这一切都和宝娴没什么关系,她至今还不知道穿越女的克星康熙来了,如今正满腹闲情逸致地和几个小丫环一同踢毽子玩。
宝娴在江宁也颇交了几个朋友,不过大多是满城里的满洲女孩,江宁的官家千金都是腼腆的小家碧玉,一对三寸金莲走起路来看着是摇曳生姿,但只随便走上几步路就会累的香喘微微,看着好不可怜。宝娴看的同情,又做不到阻止,与江宁的官家小姐接触的不免少些。
而自入冬以来,江宁府中进出越发森严,喜塔腊氏和龚内春也比去岁繁忙许多,宝娴和富灵阿也不可避免的乖巧不少,外出的时间也一再被压缩。宝娴偶尔撂下书本,闲暇时也就放弃出门,多与绿萼柳枝等几个小丫环一同玩耍嬉戏。
而看着宝娴运动过后红扑扑的可爱小脸,就连王妈妈也一面做着针线,一面笑意融融的看着宝娴和小丫头们玩耍。
嬉闹着,宝娴到底年纪小,体力不支,不多时便停下来擦汗,脱了小袄,只留贴身的水红小衫儿,见小丫头们踢得极好,便给她们拍掌鼓劲儿。
听着宝娴的鼓励,小丫头们踢的更是起劲。
绿萼把毽子往上一抛,直抛到头顶,轻巧的转了个圈儿,直到缠着小铃铛的鸡毛小毽子快落地的一刹那,将重心移到左脚,右脚轻巧的抬起,微微一勾,毽子就又飞了起来。
毽子在绿萼的脚尖上下纷飞,犹如一只彩蝶,灵动轻盈。
几个小丫头渐渐体力不支,气喘吁吁的下场,和宝娴一同给绿萼鼓劲叫好。
绿萼倒是颇有大将之风,被众人观望着虽略显羞涩,但还是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脸,手脚轻快的一下下踢着,毽子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直踢了足有一百多个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宝娴呼了口气,笑着夸了绿萼好几句,见她本就踢得面红耳赤的小脸上,更是红热一片,才冲她微微一笑,自己又拎着一只小毽子踢了起来。
又踢了好一会儿,宝娴自觉小腿微酸,就慢慢停了下来。
王妈妈见宝娴玩耍的兴趣渐失,便下榻穿了鞋,挥退一群脸颊红扑扑的小丫头,从怀里拿了帕子,给宝娴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笑道:“姑娘歇歇吧。”
宝娴眉眼弯弯的点头甜笑,凑到玻璃窗子下,看着外面轻飘飘的雪花,心里暗道:“要是再过几年自己再大一些,倒是可以学一把红楼梦,雪日赏红梅烤鹿肉,多么有趣。”
想起自从种完痘,她和玉珍也不过见了数次,就被额娘禁锢在家,就暗暗好笑,又想起喜塔腊氏和崔珠克氏对富灵阿和玉珍这一对小儿女的默契,但这两年喜塔腊氏就像是从没提起过这回事,除了偶尔玉珍上门做客亲热些,也不见什么特别。
宝娴本有些疑惑,但试探着问起时,喜塔腊氏道:“你这丫头记性倒好,我和你姨母不过说了一嘴,你倒记到如今。”
见女儿腻歪着撒娇,喜塔腊氏便笑道:“咱们这样的人家,都是要经了选秀被撂了牌子,才能由家中长辈定下亲事。但玉珍那丫头长得看着越发出挑,家世人品皆是上佳,等到选秀时怕是会被留中呐!”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她想起近来崔珠克氏闭口不提此事,虽有些气恼,倒也了解她的想法,因此也不禁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宝娴听的一怔。
喜塔腊氏回过神来,又叮嘱宝娴:“你这孩子素来心细,但这事不可乱说,尤其是你哥哥,若是此事不成,让他知道了定然不舒坦。”
宝娴自然应了。
回想起当时喜塔腊氏神情,宝娴心里暗叹,看来自家哥哥和玉珍的亲事,也要看缘分了。
但即使玉珍以后不能做自己的嫂子,宝娴也不打算放弃这么一个好朋友,便决定等春暖花开,下帖请了她来一同斗蟋蟀好了。她本就淘气,见了这个想来必会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