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内春嘴角含笑,悠闲的摇着扇子道:“宝姐儿自来了江宁,性子倒不若在京里那般老成了。”
喜塔腊氏摇摇团扇,笑容浓了些:“可不是,她本就年纪小,咱们府里又没有与她同龄的姑娘,只几个丫头陪着,到底闷了些。如今她与褚库大人家的姑娘处的倒好,人家女孩儿性子明快,带的咱们丫头性子倒也活泼了些。”
龚内春略一沉吟,道:“就是你手帕交的女儿?”
喜塔腊氏用团扇掩嘴笑道:“就是她,小姑娘生的俊俏,性子又是个爱说爱笑的,很是讨人喜欢。”
龚内春嘴角也带了笑,漫不经心的道:“褚库大人家的小闺女?你既喜欢,把她娶来给你做儿媳妇儿怎么样?”
喜塔腊氏笑容爽利,嗔了一眼丈夫,才道:“你竟与我想到一起去了,不过还有大挑呐,如今说这些还早了些。”
随手捏起一串宝娴串好的茉莉花环,喜塔腊氏打量了几眼,笑道:“说来老六这性子倒也奇怪,咱们家都没有这么调皮的呢!”
龚内春轻哼一声,看起来有些骄傲:“你也别小瞧了他,他在京里时还不显,如今不仅读书日益精进,就连说话做事也有几分模样了,前个小曹大人见了我还夸了他好几次呐。”
喜塔腊氏一怔,有些莫名其妙:“曹大人是如何与咱们老六相熟的?”
龚内春似笑非笑的摸摸下巴,对这个儿子也算是刮目相看:“说是在跑马场上碰上的,曹大人见他骑射弓马娴熟,说话行事也妥帖,一时兴起考教了几个问题,见他答得得宜,不仅亲自教他骑射,还命人送了一套文房四宝给他。”
喜塔腊氏听了曹寅对儿子的夸奖有些骄傲,笑道:“原来如此,难怪那天曹太太与我说话时,夸了咱们家富灵阿好几次,我还奇怪她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呢!”
龚内春清咳了两声,见到妻子骄傲明媚的丽颜,忍不住心中一动,握着喜塔腊氏的手,柔声道:“他们家虽受皇上宠爱,却根基浅薄,与咱们家并不匹配。而咱们家得老六生性聪慧,还不爱张扬,将来的前程说不定比他两个哥哥还强些呢。”说着还用小指搔搔妻子的手心。
喜塔腊氏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用团扇掩住脸,明媚的眼睛嗔怪的瞪了龚内春一眼,才忍不住笑了。
夫妻俩正在甜蜜,富灵阿和宝娴打闹着进门了。
龚内春老脸一红,有些尴尬,但他到底心机深沉,只略一瞬间就掩饰好了情绪。因着过节,他的态度也更温和了些:“好了,快坐下罢。”
喜塔腊氏喝了一盏浸冰的果子凉茶,脸上却还是有些红热。
富灵阿见了有些担忧:“额娘可是热着了,让丫环给您上盏凉茶,解解暑气?”
龚内春和喜塔腊氏都是一噎,强自打发了儿子的关心。富灵阿摸摸鼻子,有些奇怪的觉得目前的气氛不太对,明智的转移话题道:“对了,额娘,不知我和妹妹特意求您送回京里的礼物,可已经送回去了?”
喜塔腊氏含笑睨了富灵阿一眼,才道:“已经送回去了,想来她们收到你们亲自选的礼物,必定欢喜。”
龚内春却不知道这回事,疑惑地看向妻子。
喜塔腊氏柔声为他解释,龚内春才知道,一对小儿女上街替远在京中的长辈家人们选了礼物,特意求了喜塔腊氏送回京中,给他们把玩。龚内春听了极满意,认为儿女都是好的,既孝顺又懂事,倒也不辜负家里对他们的教导。
龚内春于是大手一挥,豪爽道:“你们都是孝顺孩子,长辈们算是没白疼你们。既如此,我前个得了好几架钟表,便由着你们挑,拿去玩罢。”
富灵阿和宝娴都是双眼一亮,惊喜不已,他们孝敬长辈并不求回报,谁知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白得了这样的好东西。
富灵阿对宝娴眨眨眼,见宝娴不动,又努努嘴,委屈的暗示着。
宝娴见了,原想不理他,谁知却被他的可怜样而逗笑了,还是上前拉着龚内春的衣摆撒娇道:“阿玛,既然已经许给我们了,不若现在就让我们挑去吧!让我们就这样等着,您也心疼不是?”
龚内春一把抱起女儿,捏捏宝娴的小脸,倒是倒是大方的应了:“成,乖女儿都这么说了,我若不应岂不显得阿玛太过小气。”说着对着富灵阿一昂头:“走着。”
富灵阿对着有些懵的宝娴咧开了一个笑,就一路小跑向前开道去了。留下喜塔腊氏哭笑不得的跟上了“老夫聊发少年狂”的丈夫。
龚内春抱着女儿一路快行,不一会儿便到了库房。
宝娴看着龚内春,心下暗暗赞叹自己阿玛不仅身形健壮,抱着四十来斤的重量,竟是满脸轻松,一副举重若轻的模样,真不愧是军伍人家出身的男子。
这时喜塔腊氏也仪态优雅的领着富灵阿来了,瞧见女儿怔怔的小模样,心中暗笑。又瞧瞧富灵阿一脸猴急,还是忍不住摇摇头,对着南花使了个眼色。
南花会意,快走几步,将左手边的小库房打开散了气味,才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