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娴有些气闷,但幸好在哥哥们托嬷嬷们送来的小礼物的安慰下,心情好了很多,又因为明日需要早起,只得在王妈妈的安慰下早早的睡了。
夏天天亮的早,宝娴早早就吃过早点,梳洗后就换上了王妈妈精心挑拣的衣裳和首饰。但梳理一新的的宝娴,看着玻璃镜子里小女孩,忍不住黑线万分。暗下决定,等自己年纪大些一定要自己装扮,大红配大绿,鲜艳到扎眼,实在是太俗气了。
王妈妈却很是满意,觉得宝娴装扮得尤为可爱喜庆,特别是小丫头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粉红嫩白,显的格外精致娇憨。
正院里龚内春和喜塔腊氏也早早收拾好了,显得格外郑重。
两夫妻此时正在说话,龚内春捧着盏茶细品,喜塔腊氏正捧着一碗八宝莲子羹吃,看着悠闲,但不时打量外面的目光也昭示了他们的紧张。
见宝娴来了,龚内春疼爱的摸摸女儿的头,嘴角噙笑,显得分外温和。喜塔腊氏顺手将碗放到桌上,擦擦嘴,对宝娴招手。
宝娴窝在额娘怀里,看着喜塔腊氏今日打扮的尤其隆重。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打扮华贵,满头珠翠,看起来格外雍容,就是与平日的娇艳夺目相比,老成了许多,看的宝娴暗自偷笑。
喜塔腊氏原本摇着一柄团扇,但看女儿神情古怪,以为她热到了,于是招来个丫环,端来一盏酸梅汤。
宝娴笑着接过酸梅汤,看着喜塔腊氏脸上涂抹的脂光粉艳,艳丽逼人,倒冲散了她身上那件深紫色旗袍的老气,华丽中不失端庄,不由赞叹起喜塔腊氏的美貌了。
龚内春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看着妻女亲昵的模样儿,也渐渐放松下来,微笑不语,又过了不一会儿,佛尔衮和富灵阿匆匆赶来,见过礼,众人就又开始等待起来。
忽而外面传来丫环带笑的通报声,喜塔腊氏整整衣衫,用帕子擦擦额角,正了正身子,看了一眼丈夫。见龚内春点头,才吩咐春花叫传。
帘子掀开,大哥额勒贺和新大嫂赫舍里氏,在丫环仆妇们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十八无丑妇,更别提新娘子本就生的美貌,尤其新嫁娘穿着鲜艳的百子石榴花缎袍,头戴衔珠累丝金凤,鬓边斜插几朵大红绒花,白腻的耳朵上戴着三对精致的榴开百子赤金耳环,越发显得她娇艳动人。
赫舍里氏脸颊羞红,略带些新嫁娘的羞涩,但还是落落大方的向公婆行礼问安,身上配饰虽多,盈盈下拜却是一丝声响都不闻,一看就是教养极佳的大家闺秀。
额勒贺也是满面笑容,直到看见妻子欲要起身,想起昨夜的影影绰绰的烛光中妻子脸上的红晕,脸上一烧,手掌不自觉的动了动,赶紧上前扶了一把,才小心的放了手,一脸的温柔。
赫舍里氏被丈夫一扶,顿时就是一僵,银牙咬住下唇,流露出一片不胜娇羞的娇媚之姿,才红着脸低下了头。
额勒贺看着赫舍里氏的微微低垂着头,露出白腻的脖颈,心中一动,脸上的红色更浓了。
小夫妻甜蜜的模样,看的众人一乐,龚内春和喜塔腊氏也笑眯了眼,很是欣慰。
姑嫂、叔嫂见过礼,龚内春略说了几句训诫的话,便带着一行人去拜见长辈了。
福寿堂里。
祖父阿林阿看着一对新婚小夫妻,也是忍不住抚须微笑,祖母拜都氏也忍不住拉着赫舍里氏的手,语重心长的教导了好些话。
茶过三巡,祖父阿林阿领着众人带着新婚夫妇庄重开了祠堂,拜了祖宗,才再次在大厅中坐下,由小两口拜见家族中的所有长辈亲友。
舒穆禄氏是个大家族,因着长辈亲族极多,不说旁支甚至有从盛京特意赶回来的老亲戚,于是光是拜见亲友长辈就占去了大半天时间。
但新大嫂赫舍里氏表现的极稳重,白净的额头上看起来略有些汗,但还很是持重,面露微笑,仪态端庄的向长辈们行礼问安。
长辈亲友们瞧着新奶奶赫舍里氏自进门的一举一动,也是赞赏有加,纷纷表扬新媳妇儿不愧是大家子出身的名门贵女。听着众人的奉承,喜塔腊氏嘴角微翘,心中也是笑的越发自得。但看在宝娴眼里,却是对大嫂的端庄稳重,生出了十分敬意。
三朝回门后,额勒贺就回到兵部销假办差了。而大嫂身为新妇,在重规矩的舒穆禄氏大家族中,却生活的着实不易。
满人家讲规矩,讲礼数,赫舍里氏虽家世不俗,行止间满是傲气,到底是大家子里出来的大家姑娘,每日晨昏定省,侍奉长辈,处处妥帖得宜。宝娴也对赫舍里氏心悦诚服,只觉大嫂虽也是一身贵气,却也不失和气,在为人处事方面也更周到体贴。
身为小姑子,宝娴因着年纪尚小,如今还在开蒙。赫舍里氏得知了,大大方方地送了些适合她用的笔墨纸砚等物什,既不显奢侈,又显得极为亲近。喜塔腊氏顾念着媳妇儿娘家地位,对赫舍里氏平日还算宽容,但她也时刻度量着这新媳妇儿的行事做派。
见赫舍里氏的行事做派处处合乎心意,交给她的中馈琐事也处理的漂亮,喜塔腊氏也是不由点头,暗道赫舍里氏家教着实不错。
如此一来,众人瞧着赫舍里氏这位新奶奶虽年轻却行止有度,中正和平,晨昏定省更是妥帖周全,加之嫁妆丰厚,出身也贵重,如今连当家太太也对其青眼有加,对赫舍里氏更添了几分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