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把老舅爹请到,要不到时候不好开场!”大师傅看看我,这其中的意思,大家都懂,几年前,我大闹的那场,十里八村暗地里骂到现在。
“我舅一定来的,已经都请好假了!”
“好!你舅实在没空的话,让你表姐来,没有娘家侄子,娘家侄女在也行!”
“不要担心这个的,我舅来的!我表姐是肯定来不了,她在上海呢!”
“那行!后天,卫国你抱相框走最前面,为兵你到时候拿桶,二子你打伞,行啊?”
“大师傅,我拿桶吧,我没结婚,为兵家老二还没满周岁呢!”
“卫国,你看这样行啊?”
“大师傅,你安排,做事这都听你指挥!”
“那就这样定,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娘家子侄又没有。到时候祖安,你就跟卫国他舅在他们后面,其他人就不分先后了!”
“好!”大舅点头。
“那号鼓队、灵车、道士、和尚,我就一揽子都安排了啊,卫国……”
“有老大师傅了……”
“价钱你们放心,都是老规矩,你大伯都知道的!”
“大师傅,劳烦你费心了,这些不是事!”大舅一口应下来。
“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就让他们该来的来!”
“好的,大师傅慢走!”
送走大师傅,大舅就让我们赶紧去偷竹子,我们知会了林晓,三个人就出了门,窑厂就在村东头的那片洼地,没多远,走走就到,边上的土坡就是三爷的竹园。
“二哥,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偷三爷的竹子钓鱼么?”为兵突然问。
“你二哥那还能忘啊!三爷追着喊了,你们死命跑三爷那腿脚哪儿追的上,后来砍了跟小的扔我家门口场上的!”卫国突然笑起来。
“一晃二十来年就过去了,可惜到到现在还是不会钓鱼,那时候为兵就搞好多鱼,拿不回来,我把为兵裤子扒了,装回来的!”
“二哥你还说,鱼是我钓的,裤子也是脏的我的,我爸烧了你们吃了,我妈把我打半死!”
“其实,那时候我们哪儿知道,三爷追我们不是为了那根竹子,是只有哭丧棒才是偷一根,后来要不怎么砍个小的扔我家门口……”卫国的话一出口,三个人都安静下来。
“是啊!三爷现在估计得有八十多了吧!”我问。
“起码得有!”为兵到底还是在家多些。
“等办完事,给他拿点白酒,我记得他就喜欢这个!”
“嗯……”
我跟为兵选好了竹子,看着卫国砍好,一路扛着到家。按照大舅的吩咐,放在堂屋的檐口下。嬢嬢们已经收拾完了,留了一桌子菜,等我们开饭。林晓也过来看着。
“我给你们炒好了青椒肉丝,你们夜里饿了,自己煮面,菜反正有的是,你们自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吃饭的时候,大舅说。
“嗯嗯!”
“香烛我都准备好了,在八仙桌上,你们夜里上心着点!我们就都回去了!扑克牌、麻将、长牌在东房里头的桌上……”
“好……”
就剩下我们四个了,卫国续香的功夫,为兵搬出小方桌,林晓擦干净,我拿出扑克牌。
“为兵,我们俩对家!”
“行,我打的不好你不带骂我的啊!”
“不至于,我坐林晓下家,可以拾坎儿的!”
“二哥,你这还没开打,就准备欺负人了?”卫国回头。
“那我坐林晓上手,总行吧?”
“哈哈哈……”卫国笑起来的,大家都慢慢松快起来。
桌子斜放,卫国坐东南朝着丧棚,方便照看香烛,我东北,林晓西北,为兵西南。
我平生第一次端详起丧棚来。三根毛竹梢子扎成个三角形,再用三根毛竹插在堂屋的门框,两边做柱的长毛竹上端稻草扎的像算盘珠子,再用一块大白土布做顶。棚下八仙桌的两边放着两把太师椅。桌上靠门的地方,品字形,三个苹果,三个馒头,三个橘子,靠外手,一只香炉,两边各一只烛台。青烟袅袅,烛光摇曳,映着的是堂屋里头的冷冻棺。
卫国说,打三局,让林晓早点回去。
林晓说,她明天调班了,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