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往斜眼瞧他那点出息,心中鄙夷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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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蜻与林蕴霏被一位生面孔的男子带回房间,在房门又要被阖上时,林蕴霏用手撑在门框,问:“这个房间曾经都住过谁?”
看守的壮汉怜悯地看了一眼他们:“侍奉过大当家的女人都在这里待过。”
“那她们后来都去哪儿了?为何我未有瞧见府上有其余女子?”林蕴霏语速极快,抖搂出心中疑问。
送他们回来的男子乜斜着她,冷酷地回答:“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
又对两位壮汉说:“不要同他们多嘴,还不快将门关上。”
房门再度落锁,隔扇门上透着的人影缩减为两人,林蕴霏知晓那位防备心最重的男子应已走远。
“哎,你觉得里头这两位能活几日?”其中一位壮汉回味着林蕴霏适才的提问,不禁琢磨起他们的生死。
另一位壮汉摇了摇头,说:“那谁知道呢,全凭咱们大当家的心意。”
“这么多年来,大当家身边就留下了一位阿菊姑娘,”第一位开口的壮汉说,“之前也有比她俩生得更漂亮的,不也没能挨过第二日吗?”
“所以啊,我估计她俩悬呐。”
那位比较谨慎的道:“你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们只管做好自己本分内的事就行。再者说,大当家有时虽然严苛了些,但一向奖罚分明,从来没亏待过弟兄们。”
“我省得分寸,”壮汉将头歪回去,直视前方,“我就是觉得她们受这无妄之灾,蛮可怜的。”
“也罢,我又左右不了大当家的想法,何必自寻烦恼,不想了。”
门外复又安静如初,猫在门边偷听的林蕴霏见他们不再言语,揉着蹲得发酸的双腿走向床榻坐下,神色沉沉地陷入思忖。
适才听见燕往说段筹有“过夜帐中不留人”的规矩时,她还没能想明白其中深意。
眼下又从壮汉们探得了点口风,林蕴霏隐约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猜测。
段筹的府邸里并非没有女子,只是被关在她瞧不见的地方,她们仅有在侍奉段筹或是去筵席上陪侍的时候才会被放出来。
段筹为了不被情爱牵掣,会将与他有过露水情缘的女子通通处死。
而他大抵有那种精神上的洁癖,在筵席上未被宋载刀与燕往带走的女子,他也不会再让她们侍奉自己。
这是林蕴霏刚刚目睹那两位女子不惜决绝赴死后得出的猜想。
段筹,林蕴霏齿间切切地嚼着这个姓名,胸中仿佛有个肿块,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她不由得重新环视起眼前此间看起来整洁的屋子,这里曾经不知有多少鲜妍的女子无端葬送了性命。
怪道阿菊昨日听到她的问题时会那样惊慌,想来她亦是知情者。
修蜻转头看见她极为难看的神色,用唇语问:“殿下,你怎么了?”
林蕴霏攥着锦被,摇头答无事。
她默默想道,到时一定要让徐直张罗将府邸内尚且幸存的女子们解救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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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菊睁开迷蒙的眼,直截瞧见坐在床榻边的男人,随后意识到自己在他的卧处。
天色在她昏迷的空当暗下来,床头点着的一盏灯火描摹着段筹难辨神情的侧颜。
即便是被暖熔的烛光照着,也无法在男人的脸上看到缱绻静好的意味。
神思滞缓地归入脑子,阿菊念及对方在筵席上不留情的鞭打,身子应激地一抖。
这一战栗扯动了背上的伤,她不禁“嘶”了声。
“醒了。”段筹循声看过来,视线避无可避地扫过她因趴着塌下去的腰线。
阿菊不敢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轻轻颔首。
察觉到对方飘忽的目光,阿菊兀地扭头,发现自己的肩背/裸/露在外。
羞耻心催得她的脸颊立时升起热意,使她原本煞白的脸有了点血色。
阿菊试图提起被子遮挡,但被段筹伸手制止。
他的手刚碰着她,她便大为惊骇,能多快就有多快地将手挪开。
她的反应无疑是将他当作了洪水猛兽。
段筹眸光一顿,从那段被丑陋伤口覆盖的雪肤上移开眼,嗓音莫名沙哑:“才敷了药,别乱动。”
他们之间的谈话就此僵住,阿菊将滚烫的脸半埋进枕中。
无法忽视的疼痛让她疲于对付身旁的人,事实是平日的她也不会与他周旋。
她从来都害怕他,像羔羊畏惧豺狼。
“今早我让老甲传话给你,叫你不要乱走动,你为何违背了我的命令?”段筹却不肯放过她,声线低沉地算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