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拥上来。
云朗与谢燃击掌:“是挺辛苦。”
云朗这话咬牙切齿的,谢燃故作无知挑眉,“嗯?”
他轻笑,换成左手拿拍,手臂搭上云朗的肩,一字一句慢悠悠地:“不能和你一起去泰国比赛,是有点遗憾......”
“不过再辛苦也值了。”
他走到边上喝水。
似有似无的火药味蔓延。
周尧不确定,移步到程皓枫身边,拉着他低声,“你们队里头的气氛一直这样啊?”
程皓枫摇头又点头,“有时候。”他知道谢燃别有用意,只能忍着笑,“估计韩队教他的新战术吧。”
“啥意思啊哥?”
“激、将、法。”程皓枫单手拎着水瓶一字一句,扬起下巴示意周尧看观众席的那抹奶油色的小女生,眉色飞舞撞他,“懂吗你?”
土鳖。
周尧大悟,视线却循着舍友林和西去了,看他在一边偷看林以甜,尴尬地张了张唇,用手肘碰了下程皓枫,“那个也是,怎么说?”
“曹贼,都是曹贼。”
“?”
“觊觎爱妻。”后知后觉的程皓枫发现前面少了几个字“别人的”。毕竟人/妻形容太赤.裸,现下这比喻是对修罗场最好的说明了。
“懂了,”周尧拍他的肩,“老谢为爱当三,后来者居上。”
休息间隙,云朗被程皓枫好一阵试探,依旧是什么都没交代,接了个电话就走人了。
走之前还把包里的零食留给坐在一边的女孩。
林以甜觉得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当云朗再度伸手想要摸她的脸时,她睫毛浅颤,偏过脑袋。
是躲。
云朗只当她害羞。
学姐在和她的朋友讲话,林以甜独自坐在一边觉得有些无聊。
坐在台阶上,她看着人家打球,支着脑袋想了想,放下牛奶走到台下。
许久没有打球了,她想练练手解闷。
高中那会学业重,总埋头在座位上写题,一抬头,窗外操场上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林以甜活泼,坐不住,偶尔会在烦闷时拉上好友去操场走走,好友总要拖着她去篮球场,兴奋又羞涩地晃晃她的肩,说哪个男生好帅。
那会校园外霓虹绚烂,隐在青涩的风啸声里。
连同课桌上的青春,照进后门的落地夕阳,变得光影模糊。
只是那时候一切过得太快,女孩都没来得及经历。
那时候……
林以甜拿着球拍,碎发垂下来,小半张脸映着光影……
也没有谢燃教她打球……
许是部长看不下去她拙劣的球技,从林和西手里夺过球拍教她。
“像这样,先用正常握手姿势,再松开,”谢燃站在林以甜的右边,手里掂量着拍子,仔细纠正她的握拍姿势。
“刚刚那样拿不好发力,明天小臂疼。”
周尧和程浩枫排排坐,嘀嘀咕咕地吃瓜。
“铁树开花。”
“小三做派。”
林以甜皱着眉头,认真地看着少年的手,换了握拍姿势,手掌贴在柄上有样学样,“这样,吗……学长?”
怎么怪怪的。
听到她脱口而出的称呼,谢燃忽而停住了。
瞬间的失神,耳边只有心跳声。
“部长?”
“咳……”
谢燃敛眉,冷漠地走开。
“就这样。”
“啊?”林以甜仰起脸,手上有点别扭的放松。他说她打的球太乱,掌心要留点空隙,不要握太实。
但是她这样举着,真的不会让球拍脱手吗……
“部长……”她幽幽的发声,“我觉得这样拿好奇怪啊……”
“就这样。”
谢燃扔了毛巾往回走,在她身边停下脚步,只需一步就靠到肩的位置。
“你要是打平球,平着抽的话,再用虎口贴斜楞就好。”他握着拍子,“懂了吗?”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拍柄,手背脉搏纹路明显,蛰伏在皮下。
林以甜上艺术选修时画过腹肌男模特,没他的好看。
那过分好看的手掌简直就是件艺术品。
说话间,他低着嗓,极有耐心。
可谢燃话里还是带着轻佻的调,慵懒散漫一如往常……
林以甜揉揉发烫的耳朵,后退一点,揶揄嘟囔了句:“知道了学长。”
心里乱乱的。
她撇着唇,又忘记他刚刚说什么了。
谢燃低下视线与女孩的眼睛齐平,扬着尾音,“学长?”
跌入他的双眸,女孩怔忡。
“哦不,”林以甜扯着唇干笑,“是部长……”
谢燃抵着笑,“一会学长一会部长的……”
他挑眉,盯猎物似的盯着小软兔,“我到底是谁?”
林以甜反手贴着发烫的脸。
“……部长吧。”她垂下脑袋,盯着自己的脚。
莫名的紧张让她不知所措,好在谢燃没再追问,蛮高兴地笑了笑,走了。
林以甜觉得自己好像要熟了。
耳朵好烫,脸也好烫。
日落西山。
操场上,记忆里浪漫的油画天又出现了。
林以甜和简舒文打了一会球,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饭。
入口处,一个女生飞快地往里面去了。
林以甜险些被撞到,幸而学姐拉着她躲了过去。
回头,只见那个女笑盈盈地同谢燃搭话,作势要扑到人家怀里去。
“你干嘛老是不理我呀……”易凡婧跺脚,“就不能教我一下吗?”
林以甜眸光微闪,脸颊有点幻痛。
简舒文也跟着往回看,忽而目光微滞,有一瞬间的异样。
身边的小姑娘皱着眉,简舒文摸摸她软乎乎的头顶,“怎么了?”
“没有。”
林以甜胡乱应着。
其实她想说,那个女生掐人可疼了。
—
林以甜感冒还没痊愈,第二天起来后嗓子都是哑的,加上鼻子不通气,整个人说起话来囔囔的。
顾湘前几天还调侃她别人感冒喇嗓子都是唐老鸭,怎么她是懒羊羊。
林以甜没什么精神气,脑袋晕沉沉的,摸出手机想要预约京北第一人民医院的号。
恰逢流感高发季,一号难求。
林以甜实在难受得很,趴在棉花枕头上淡淡呼了口气,起身想去医院门诊直接挂急诊号。
打车到了医院门口,下车耳边是呼啸不止的寒风。
随意披散的长发被撩乱,女孩将围巾裹严实了,几乎埋到鼻尖。
两只耳朵粉叽叽地露在外面。
排队等着叫号,她拖着迷迷糊糊的脑袋瓜,几乎要昏过去。
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宿舍里的朋友们都没起床,她不想麻烦别人,一早就轻手轻脚地出来了。
倒霉的时候总是祸不单行。
她走了没几步就被人撞到了,磕到膝盖。一点点淤青,埋在衣服底下。
林以甜放下裤腿,鼻尖一酸。
以往,身边总有人陪着她的……
另一边,因旧伤复诊的谢燃随意抻着长腿坐在椅子上,无聊地打游戏消磨时间。
一个号15分钟左右,插队询问的中年人来回好几次,数字屏上的号码近45分钟没动过了。
看人手上打着石膏,谢燃淡漠收回视线,将手机丢回兜里。
帮阿伯弄清缴费的事儿,他领着人到自助缴费机前,耐心地告诉他怎么弄。
“谢谢你啊,小伙子。”阿伯的眉尾叠着慈祥的笑意,拍拍他的背“长得又板正,真不错。”
谢燃绕过人多的长廊,从横道回创伤骨科候诊室。
有人在他身边走过,被他的肩膀不小心碰到,竟软软地倒了下去。
谢燃下意识俯低身子扶她起来。
围巾松松垮垮地披在肩上,林以甜骤然被人又撞了一下,咬着唇,眼睛水润润的。
又疼又难受……
生病后感官变得敏感,无形的委屈让她鼻尖一酸,掉下眼泪。
“不要碰我。”
声音颤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