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乔云忻的存在,赵闻对于这次练习“会不会太假太场面”的担忧完全变成了杞人忧天——除了“下班时间”众人会进入露营模式外,“上班时间”众人都特别认真,特别积极,甚至还有不少主动“加班”的。
“所以说卷王的存在是社畜的噩梦……”有人喃喃自语,自语完也投身到了“加班”的行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比你有天赋的人还比你努力,看乔云忻整个人全神贯注,把全部的精力都倾注到了小提琴的世界里,连季沧溟都顾不上,那他们努力一点……好像也合情合理。
季沧溟倒不觉得自己被忽视了,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前两天的白天,他都在远程处理着公事,并没有无所事事,而前两天的晚上……
第一天,两人坐在帐篷里,乔云忻兴致勃勃地和他分享着今天练琴的感悟,语言说不明白的时候还上手,和以前并不太相同的小提琴音在帐篷里回响,同时烙印在人心上的还有眼前人缀满星光的眼神。
第二天,也就是现在,他们坐在河边,听着潺潺的水声,看着漫天的星斗,感觉岁月从未如此静好。
“沧溟,我喜欢这种生活。”听着看着,乔云忻突然出声,声音就像晚风般柔和。
过去那二十来年,他生活在其他人执着、自己并不在意的物欲着,表演着并不属于自己的性格。
除了独处练琴和与季沧溟在一起的时候,他戴着一层又一层的面具,在觥筹交错间言笑晏晏,内心却没有丝毫名为宁静和动容的东西。
他当然知道乐团不是桃源乡,世上并没有哪个行业是桃源乡,但他足够强,强到不需要在意他们争抢的东西,他的同事们也足够强,强到他可以忽视他们音乐外的人事。
就好比白天,他第一次以普通小提琴手的身份,加入到了乐团的演奏练习之中。
那不是他最完美的一次演奏,却是他最有感悟的演奏之一,他置身于那震撼人心的演奏之中,仿佛能听到心弦的波动。
他喜欢每个人乐器下流淌的美妙声音,喜欢所有人齐心协力为一首乐曲努力,只要这些还在,他就可以当做这就是桃源乡。
季沧溟知道乔云忻寥寥话语下所有潜藏的思绪,他不觉得对方掩耳盗铃,反而和对方生出了同样的思绪,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也很向往这样的生活。”
乔云忻一下笑开了,他收回落在不知名远处的视线,看向了身边的人:“那我从现在开始攒钱。等你可以加入乐团的时候,你就把乱七八糟的季氏给扔了,我们当两个快乐的小提琴手,哪怕工资一般,也有我的存款保证我们的生活。”
乔云忻的声音里没有相信他一定会实现的鼓舞,也没有相信他永远不会实现的质疑,他只是很纯粹地笑着,所思所想便是他说出口的话。
季沧溟感觉有人把自己的心脏扔到温泉里泡了一个小时,整颗心又热又软。
他伸出了手,乔云忻当即把手拍了上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凝滞。
“一言为定。”乔云忻率先地说道。
季沧溟没说乔云忻抢了自己的台词,他只是把软得不像话的心脏端端正正地放好,以免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一言为定。”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许诺了起来,但……这种许诺的感觉并不赖。两人如是这般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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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共处过无数次,但乔云忻还是觉得共处的时间过得飞快。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休息的时间,又一眨眼的功夫,天光亮起,他们又要各自工作。
考虑到明天就要结束练习返回Z市,第三天的练习任务比前两天的更为繁重,但因为有乔云忻专注练琴在前,其他人跟着内卷在后,第三天的任务没人觉得繁重不说,当天晚上,乐团里的年轻人甚至还有余力组织了一个乐团版的真心话大冒险。
“首先,大家都是成年人,还是以后要继续当同事的成年人,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大家心里都要有点数;其次,既然大家都是搞音乐的,大冒险只指定和音乐有关的,不指定别的。”临时主持人显然不是第一次主持这个活动,规则张口就说了出来。
乔云忻理所当然被划分到了年轻人那一桌,季沧溟身为家属,也一并坐到了里圈,外圈是乐呵呵看热闹的较为年长的团员。
作为新人,乔云忻获得了两轮的豁免围观权,他欣然笑纳,一边围观,一边和季沧溟咬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