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也没做什么伤人的举动，更没有说什么指责的话，不过保持着一贯的礼貌和疏远，这样的性情真是让人无法舍弃。

也想要挑战。

她想起自家老妈曾对她说过：“以后找对象，不要一昧找对你好的人，要找本身就很好的人。在这个社会，男人对你好只是一时的，有可能会面临激情褪去后的吵闹，冷暴力甚至家暴，伤害。但本身就很好的人，即使不再爱你，想要结束关系，也会做得很体面。”

对此说法她是认可的。

直到遇到张井淳，似乎更加确定了这种想法。

一年下来，她时常关注他。

男生多的场合，有时候是会说些荤段子的，也会有对女生评头论足的现象。但这个人从来没有过。

也没见过他骂过一句脏话。

她甚至曾经偷拍他的照片，发给她妈看，她妈只说：“这男生面相看起来挺好的，大概是个善良的人。尤其眼睛，很好看，很干净，可以的，你们年轻人谈谈恋爱，我没意见，喜欢就随自己心意大胆追求吧，抓住了，别错过。”

抓住了，别错过。

她始终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可主动久了，总无半点回应，也很累。

“张井淳，都中午了，不如一起吃饭吧。”她耐着性子问他。

张井淳终于看她，却仍是淡淡的：“抱歉，你找别人吧。”

她终于有点恼了：“张井淳，你除了谢谢和抱歉就不会说其他的了吗？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两个词吗？”

张井淳起身准备走人，叹了叹，十分坦诚：“那么，请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早有喜欢的人，因为太喜欢了，没有办法放弃。”

“我大概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可你并没有谈恋爱不是吗，这就说明你们不具备在一起的条件……”

张井淳打断舒亦如，说：“我喜欢她，即使不在一起。”想了想继续道，“人只有一颗心，装不下两个人。”

“那你把她从你心里剥离出去不就好了。”

“抱歉，做不到。”

舒亦如怔住，待回神，人已经走了。

此时此刻，她只想要知道，张井淳口中所不能放弃的那个人，是谁。

一瞬间，忽然回想起某个人，很久以前的某个饭局，那个女生，她似乎见过。

从他看那女生的眼神，就很让人怀疑。

可那不是他的姐姐吗？

究竟什么情况，她必须要弄清楚。

当她把这件事告诉朋友，朋友回：“按理说现在的人都玩儿得挺花，乱搞男女关系的也多了去，别说什么′装不下两个人’了，装三四五个的也大有人在，搞劈腿，无缝衔接，婚内出轨，私生子的一大把，要他真是那种纯良男人，那确实也是稀有，必须得抓住啰！但事实上是怎么样谁知道呢，人心隔肚皮，你也不能确定他真的就是那样一个顶好男人啊。”

“是不是总得得到了才知道啊。”她回。

很快到了假期，张井淳回桐城第一天就开始履行心中的计划——买房。

花了半个月时间看了好些房，最终买下了一套二手电梯房，房子在6楼，一百五十平，还带阳台，附赠车位，总价70万。

他观察了一圈，小区环境不错，安保也好。

只是，不曾料想，原房主竟是高中时有过交集的同级学生，这令他有些意外。

“罗益？”他迟疑开口，对这个人尚且存有一点印象，毕竟这是他人生里难得起过争执的人。

显然对方也还认得他，对方那个穿戴华丽的老妈也认得他。

“这房子一直闲置着，没住过一天，空着也是空着，没想到出给了你。”罗益笑了笑，形象气质似乎大变，全然褪去了高中时的吊儿郎当。

张井淳也没想到这点，他选择二手房完全是出于对新房装修麻烦，且甲醛过高的考虑，不曾想会遇到这对母子。

母子两很是爽快地很快给房子办理了过户。

产权过户完全的那一天，他去墓园看了他爸。

墓园安静，天空有鸟群飞过，叽叽喳喳，显得突兀。

阳光透过云层落下来，打在墓地的每一寸。

他就在墓前，静静地坐着，望着天空，许久，他说：“爸，对不起。”

回应他的，是一阵夹着青草香的微风。

他的声音在风里沉浮着，飘向很远：“这些年，我知道你在世时很苦，很累。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早已经验证，我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只想简简单单，好好生活……也给她好的生活。我会努力往好的方向走，可惜妈也不在了，你也不在了……”

“你们都已经离我而去，到如今，我身边似乎就那么几个人，而她，已经是我余下人生里最重要的人，如果她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多好。”

“泥泞和天空，或许我是泥泞，而她，需要的是天空。”

“目前为止，我什么也没有，因而，我没有自信能够留住她。如果有一天，她有机会奔向更好的人，更好的生活，我希望她过得开心，快乐。”

“我希望她一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