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奴才也有当奴才的骨气,没人能因此瞧你不起。若有,就用尽一切办法站到他的头上去。让他必须仰望你。”
流萤自己也出身贫寒,从未瞧不起任何一个努力生活的人。
宫女太监也是人,已然舍弃了尊严和自由进到宫里来,流萤更不会再苛待他们什么。哪怕是说要将春桃送给林保益也不过是吓唬、想听实话罢了。
那么作孽的事儿她可不屑于干。
流萤只想尽快顺藤摸瓜,找出关采曼盗卖宫中宝贝这条线上的每一个节点,好将其一举拿下。
这不光是算二人从前的两笔旧账,更是为宫里除掉祸害。说不准还得算功劳一件,若能再给自己晋晋位份,岂不美哉。
翌日早膳刚过,汪芷柔收了信儿就来了,但进门第一句却是先说昨日在贤妃宫里没帮流萤说上话,觉得自己没用。
流萤觉得可乐,就这么点小事儿难为她还记了一天,立即摆手打断道,“这怪得到你什么?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再说了,不是我让你离我疏远一些的吗?”
在没发生玉净瓶一事前,流萤让汪芷柔假意服软、归顺关采曼,找机会主动献宝,然后再贼喊捉贼。
但如今,流萤已然想到了更为巧妙的计策。
她将红绡及小盛子的事情一字不落告诉了汪芷柔,并一再嘱咐,“第一次联系陈食官,务必事事小心。若有什么拿不准的,皆可先来与我商议。”
“问你?”汪芷柔歪着脑袋,茫然问道,“你不是说怕关采曼怀疑、让我少过来的吗?”
这话不错,但只适用于昨日以前。
流萤喝了口茶,慢慢与她道来。
“关采曼派春桃来,就是想从我这儿得到宝贝。如果春桃说我好似有所怀疑,并重新清点完库房后就将最贵重的那些宝贝都悄悄藏了起来,她发现不了、拿不到。你猜,关采曼还会想到什么办法来知道那些宝贝在哪里?”
汪芷柔认真思索起来,流萤不着急也就不打扰她,只唤来小金子,叫他带桂儿去西偏殿那边认认北面墙的那个小洞,必要时好用得上。
流萤本以为那个小洞是彩秀为了与外面的人接头特意留下的。可后来又仔细问了春桃,才确定并非如此。关采曼他们竟是全然不知道那个洞的。
至于到底是怎么弄的,流萤准备等此事结束后再细作研究。反正现在是可以为她所用了。
别的干不了,塞个纸条传点信儿还是能做到的。
“我知道了!”这边汪芷柔也一拍手,终于想明白了。
“阖宫你只和我交好,对我防备甚少,我若想知道什么,一定比旁人更容易问出来。而我现在又忌惮于她,不敢不听她的命令。所以她完全可以派我来套话!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流萤会心一笑,回以赞许。但这只是缓兵之计,真正的大招要等充分掌握了小盛子那条线再行商议。
“对了。”汪芷柔并未完全沉浸在被赞赏的喜悦里,而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说到向她服软,我不是听了你的话没事就往关采曼屋里去一趟嘛。昨儿正赶上江绮玉带着孔映欢也来了。她进门就带一肚子的气儿,连行礼都忘了,惹得关采曼脸色唰地就变了。”
这几人都依附于贤妃,私下聚聚也是应该。
流萤心下了然,只说她那是刚被自己气完,并将昨日离开承乾宫后的事儿一五一十道了出来。
汪芷柔听完连连点头,一副怪不得的模样。“我说她怎么一进来就骂你呢,连带着看我都像是恨不得把我吃了。还说必须要想个法子对付你。但一见她进来关采曼就撵我走了,实在没听到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无妨,兵来将挡。你只需把小盛子的事儿查明白就行。另外,我之前叫你在首饰上都做记号做得怎么样了?”
流萤并没把毫无城府的江绮玉太放在眼里,只要闻寻不指名道姓找自己侍寝、就算不得真正碍她事儿。江绮玉顶多是见了面过过嘴瘾,而且多半吵不过、最后惹气的还是她。
汪芷柔点点头称都差不多了。“镏金的镯子,我用黄色颜料挨个往上画三个点,玉质的发簪,则用小刀在簪头逐次划上三个圈。宫里就我一个姓汪的,三个点取自偏旁,一说便知是我的。”
这倒是个招,只是……
“江绮玉。江字也有三个点,她也可以这么说。”流萤定定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