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帮我!”
怎么突然有种乱入了什么奇怪的现场的感觉。
沈闻枫摇摇头,把奇奇怪怪的联想晃出去,果断选择帮自家弟弟:“小树哥,先起来吃饭。”
“行吧,”枕槐安不情不愿地起了身,“吃完饭再画。”
失去束缚的沈语秋突然出手,抢了他手里的“凶器”:“吃完饭也不画!”
“画什么?”沈闻枫问。
“化妆。”枕槐安回答,没再和沈语秋纠缠。本来就是逗他玩玩,哪有上来直接画眼线的。
沈语秋倒不是心理上抵触化妆,他是单纯不喜欢往脸上抹东西的感觉。这事儿沈闻枫也知道,此时正一脸坏笑,绝对没憋好屁!
下一秒,亲哥哥倒戈加入敌方阵营:“行啊,吃完再画。”
“哥哥!”
沈语秋瞪着他,用眼神控诉他的“背叛”行为。只不过在现在的沈闻枫眼里,他就像个闹脾气的小宠物。完全无害的那种,起不到一点威慑作用。
“你俩不吃吗?”枕槐安站在吧台旁边吸溜面条。
“不了,”沈闻枫把高脚凳拉出来,按着他坐上去,“你也少吃点,三四点就开饭了。”
“都年夜饭了,”枕槐安刻意把“夜”字读得很重,“不是晚上吃吗?”
“你想晚上吃也行,我俩习惯早点吃,十二点还要吃饺子呢。”沈闻枫说。
“那还是早点吃吧。”
枕槐安好像完全忘了自己的领子还敞着,饭都快吃完了也没系上。睡衣的领口本就比较宽松,解开一颗扣子,再加上他弓着腰坐没坐相,从侧面可以看到大半的纹身。好像是垂着一串白色小花的树枝,顺着树枝有一排字母,但看不清。
沈闻枫想起头一次见面时枕槐安的举动,找了个委婉的方式提醒他,连着试探一下:“小树哥你是不是有纹身啊?”
果然,枕槐安迅速挺直腰板,攥住领口,筷子差点没飞出去。
以枕槐安的风格,如果是因为不好看,或者内容太中二之类的,要不洗掉,要不大大方方展示出来当做笑料,而不是藏起来。那就是既不想让别人看到又不想洗,也许是什么人的名字?比如……
沈闻枫看向那一墙的照片。
“我刚才看见了!是槐花吧?”沈语秋从屋里冒出头来,“旁边的字母是什么?单词?拼音?”
枕槐安系好扣子,继续埋头干饭,耳尖隐隐泛红:“没什么!”
“没什么你害羞什么啊。”沈语秋趴在吧台上,把脸凑过去,“耳朵都红了!”
枕槐安推开他,手握拳抵上额头,低头藏着脸,小声咬牙切齿:“我尴尬啊!”
“什么?”
“什么都没说!”枕槐安突然起身,凳子被推开,正巧撞到身后正在洗菜的沈闻枫。
“啧。做饭呢,那边儿闹去。”
“哦。”
两人灰溜溜地上了飘窗,沈语秋内心却在打仗。一方是亲近的人遮遮掩掩的恋情,另一方是上次不太愉快的聊天结尾。一番激战,终究还是八卦之心占了上风。
直接问肯定是问不出来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找准时机,趁其不备,一个飞扑把人压倒,直接上手去扯领口。
确实是一串字母,树枝白花是小写f的横和尾巴。其余的字母顺着树枝,左侧在上,右侧在下。没来得及看清内容,就被枕槐安反应过来一把遮住。
枕槐安红着脸用胳膊撑起身子往后逃。就那么一瞬间应该看不清内容,但还是开口确认:“你没看清对吧!”
“我看清了。”沈语秋想诈他,可惜枕槐安不吃这套。
“那你说是什么。”
“……”硬的不行,那就接着来软的,“真的不能给我看?”
枕槐安:“真的不能。”
“为什么?”沈语秋问。
“就是不能。”枕槐安说。
或者说除了你们几个谁都能看。毕竟虽然纯属巧合,但尴尬是不会消失的。
沈语秋接着问:“给个范围让我自己猜呢?”
开口的时机一旦错过,再想解释就难了。枕槐安见他大有不弄清楚不罢休的架势,比起突然再被扒几次衣服,并附带造成新的误会的风险,还是告诉他一点比较好。
“是拼音,名字。”
沈语秋和竖着耳朵旁听的沈闻枫眼神一同撇向照片墙。但既然都坦白了是名字,那有什么不能看的?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是什么,比起亲眼看看,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儿。
“店长。”沈语秋忽然坐正,神情严肃,“当今社会恋爱自由,你又不是早恋,管它是家长不同意还是异地隔千里,喜欢就去追啊!对方又不是不接受同性恋!”
“不是,我……”枕槐安懒得再辩解,反正也没用,“嗯嗯嗯,好好好。”
反正自己性取向卡得也没有那么死,而且也不能说完完全全没有过那种心思。
而且,如果他现在还能对自己说喜欢的话,自己大概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吧……
“别敷衍啊。”沈语秋凑到他旁边,靠窗坐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给我讲讲呗?”
“行啊,我俩小时候住一个小区,幼儿园又在一个班,只不过上了小学就分开了……”
枕槐安将回忆一桩桩一件件地挖出来。从小时候,父母忙工作,经常拜托对方家里帮忙照看他。到初中,朋友突然开始喜欢各种小首饰,自己却不喜欢戴,最后全落到枕槐安身上。再到高中,朋友帮枕槐安补习,结果给自己补成年级第一了。
几个小时,枕槐安不停地讲,好像他前十几年的人生全部都围绕着这位朋友,好像他们之间的趣事一辈子都讲不完。只不过他一直没有提到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而且所有事情都发生在高三之前。枕槐安有说有笑地讲着,时不时还起身来个情景重现。
“等会再聊,过来吃饭了。”沈闻枫把螃蟹从锅里拎出来装进盘子,对着吧台看了一会,又把盘子放回蒸锅里,把已经端上桌的菜错开摆,节省空间。
“不在飘窗上吃吗?”枕槐安问。
“你那小桌子放不下。”
他刚才给沈语秋讲地入神,现在抬头看过去。加上暂时还在锅里的螃蟹,沈闻枫做了整整六道菜。一米长,不到半米宽的小吧台,摆的满满当当。他那小桌也就半米见方,确实放不下。
至于他们就仨人这么多吃不了的问题……年夜饭嘛,最少也是要吃两顿的。
“啊,等一下!”刚落座,枕槐安又急急忙忙冲进卧室,出来的时候双手背在身后藏着什么。
沈语秋正低头倒饮料,一个红色的信封被递到眼前。
“新年嘛,最重要的环节肯定是发压岁钱啊。”
十六岁,沈闻枫和沈语秋各自收到了一封红包,并不是他们人生中第一封红包,但是唯一一封不是出自兄弟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