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春意用那双夺魂摄魄的眼睛扫视过人群,被她注视的人纷纷凉气倒吸。
人们在生活中极少能见到如此美人。
好不容易有幸见到一次,哪怕只能得她惊鸿一瞥,也足够他们半生吹嘘。
所有人中,唯有黎度恒往某位高个人士身后躲了躲,生怕与她眼神相接。
他暂时还看不出对方是什么境界,自然也不晓得她有什么才能。
万一她能看得出他的身份怎么办?
那岂不就打草惊蛇了么?
小心驶得万年船。
好在整个场子里人数众多,其中有头有脸的也不在少数,春意姑娘无暇注意一个小小的黎度恒,视线隔着他落在一个肥头大耳、穿金戴银的富商身上。
随后,她粉色的舌头自口中探出,若有若无地舔了一下自己嫣红的嘴唇。
富商两眼放光,看客们也因为她的举动惊呼出声。
……要你们知道,她舔舌头是找见了肥美的猎物,又会作何感想?
黎度恒无奈地摇摇头,暗叹世风日下。
果然男人一旦被□□支配,脑子就会瞬间失能。
他问带他进来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先前注意力全在台上,没想到黎度恒骤然发问,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回答:“……柳絮。”
柳絮么?真是个又轻又薄的名字,似乎能从名字窥见一个女子不幸又零落的一生。
黎度恒很难描述此刻自己心中是何种感受,他同情地看着她,说:“柳絮,辛苦了。”
“什么?”
“没什么。”他不忍再说下去,转眼看向台上。
关于春意的“拍卖”已经开始。
黎度恒听着这些天文数字,不禁咋舌。
你们这点钱用来干什么不好啊?
有那么几秒,他脑中闪过了“恶人自有恶人磨”。
挥舞着钞票自以为能用钱买到艳遇的人,终于碰上了属于自己的艳鬼。
怪得了谁呢?
“白银一千两!”
“白银一千两有没有更高的价格?”
“好!成交!”
方才被春意看上的富商拖着臃肿的身躯得意洋洋地站到了春意身边,用一种相当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春意笑颜如花,主动伸手勾上了他的手臂。
这妖精眼光还挺准,居然真能准确选出人群中最富有,也最愿意一掷千金的人。
“那是……郑员外家的三公子……”柳絮惊惶道,“要是他出了事,那郑员外铁定是不会放过我们春满园的!”
柳絮这么一提,黎度恒才意识到事情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对哦,虽然这爱好流连烟花之地的富家公子死有余辜,但假设他在春满园两腿一蹬,姑娘们也会跟着一起遭殃。
人间之事当真错综复杂。
黎度恒叹了口气,下定决心还是得救一救这位郑家三公子。
而他决心拯救的对象呢,此时正因为春意的主动靠近十分受用,拉着她的小手便迫不及待要带着她去上头厢房里逍遥快活。
心怀鬼胎的春意自然也不会抗拒,欲拒还迎几下后便顺水推舟与他一道下了台。
黎度恒安抚好了柳絮,在后背贴上隐身符,穿过人群神不知鬼不觉跟了上去。
春意很有做贼的自觉,选定的下手地是僻静的三楼尾房。
郑三少爷早被她身上的香气迷昏了头,一路上或明或暗吃了不少豆腐,被领来了春满园如此罕见的无人地带也浑然不觉危机将至。
确认四下无人后,春意当即便翻了脸,邪笑着反手一推,竟把吨位不小的郑三少爷推倒在了地上。
“哎呀!你这小娘子,怎的如此粗鲁?”郑三少爷揉着屁股,眯缝一样的眼睛透出一点凶光,“可知道我花了多少银子才买下你吗?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恩客的?真是不知好歹!”
话音刚落,春意扬手便是重重一巴掌。
郑三少爷被打得脖子扭到极限,再偏过去几厘米就会生生扭断。
即便如此,春意依旧不解气,抬脚狠狠踹在了他的胸口。
“叫你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叫嚣?!”
郑三少爷口中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护卫呢!护卫呢!”
“别叫了!”春意又是一脚,“你带来的那几个废物,已经被下油锅了!”
“啊??”郑三少爷眼中顷刻间便飙出泪水,“你……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说呢?”春意从粉纱袖中变出一把菜刀,指着郑三少爷的右手说,“刚才就是这只手摸了我腰吧?”
“不不不不是……姑奶奶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我吧!”
“你去跟阎王说这些吧!”
黎度恒本来还想再旁观郑三少爷受会儿罪,眼见这春意是真想砍下去,才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当机立断撕下隐身符抛出聚烟绫卷住她手上的菜刀。
春意突兀地被一条丝带牵制住手臂,心下大骇:“什么东西?”
黎度恒一转手,那菜刀便从她手中飞出去砸到墙上。
“啊啊啊啊啊!见鬼啦!”郑三少爷根本不敢看此时究竟是什么局势,捂着头便往外冲。
春意哪会纵容煮熟的鸭子飞走?当下也无心理会黎度恒,几步踏上墙壁借力扑向那肥硕的身影。
黎度恒又是一转手,聚烟绫放开菜刀,凌空缠上了春意的腰把她拽了回来。
“你又是哪路的?管什么闲事?”见郑三公子跑了,被摔在地上的春意含恨回头死死盯住黎度恒。
其实不用黎度恒回答,只一眼她就明白了。
这人应该是厘阳宗弟子。
早知道不该心怀侥幸顶风作案的,等这些牛鼻子老道走了再动手也不迟啊!
可是她等了好多天,实在太饿了,等不了了。
好饿啊……好饿啊……
饥饿感直到现在也在撕扯着她的意志。
既然那郑三公子被他放跑了,那么……
只好由他自己补上了!
春意眼珠子一转,说时迟那时快,顷刻间自口中喷出一层粉色的薄雾。
那薄雾颜色太浅,黎度恒没有看清。
等浓度达到他能看清的程度时,一切已然太晚。
他后知后觉地抬起手捂住口鼻,可眼前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