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李青棠想到此地是什么地方,而石碑下是什么机关又是什么所在了。
“住手!”又有人喊道,“否则同归于尽!我等烂命有贵人陪着死,也是风光了!”
刀剑起又落,打斗声混战声归于寂静。
从来了此处就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杨阔终于一瘸一拐地从巷道中走出来,他右手撑在石头垒起来的墙上,半弯腰,抬起头时腰还是弯着的,模样略显怪异。
是他打开了机关,也只能是他,除非此处还有别的什么人不曾现身。
“不要打了,都住手吧。”他说,“诸位,我不管你们信不信,公主是我能找来的唯一出路,所以请诸位停停手,和公主说一说,听一听,好吗?”
杨阔这种近乎祈求的语气是李青棠没有预料到也没有听到过的,可眼下该在意的不是这些。
由此李青棠能够知道杨阔确实和这些百姓是一伙的,许是他替这些人出门找什么活路,回来时带了外人,以至于这些百姓起了戒备。
或许现在待在那间破房子里的人和他们并不是一伙的,杨阔碰上了……那破庙呢?对,破庙自始至终都是杨阔在说,一切都是杨阔在说,那些人是否只想要些粮食?并不在意杨阔说了什么……
“公主……”
“真的是活路吗?”
……
先前所说的四字封号终于在这时候进到这些人耳里心里,一个自出生起便住在皇宫里的皇子到底没有一个生下来便是百姓的公主更得人心。
可这些人也不能尽心杨阔。有人冲杨阔喊:“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没有族长的首肯你居然动了机关,你这样的人就应该逐出去。”
“是啊,是啊……”
杨阔直起了腰,他皱紧眉头看上去有些疲累和不悦:“我动机关是族长准许的,我和你们一样都是这里的人,如何信不得?”
“你和我们不一样,别想着胡说八道。”
“五哥!”
……
一来二往,早没了耐心的李景谌抬手就要让那些随侍继续动手,这一次可以杀人,李青棠深知倘若这一次再打起来,百姓们定然不会有活着的机会,听杨阔的意思,她该是今日这出戏的主角之一,若是这样的话,她倒是能出面了。
“殿下别急着动手嘛,能动口就不要打打杀杀,您说呢?”
李青棠从杜熙和萧文广的保护圈里出来,特意走到喊话那人与杨阔中间的地方,众人静静看她,她也在静静看众人。
“你们找我?”李青棠先开口。
众人不言,唯有杨阔在巷道口应着:“公主殿下,请您救救我们吧,这件事或许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可那是我们的命啊!”
这李青棠就听不懂了:“此地是墨妲镇?”
杨阔却没吭声。
李青棠继续说:“墨妲镇这三个字我实在不熟悉,但我方才忽然想到一个族落,叫做女鞑,本是一个旧时族落,族不定所,七十载过由族长问天选出下一个地方作为族落所在,再过七十载重复如此,族中人少,鲜与人来往,有世外之地之称,其族落没到一个地方便会用占卜知晓此地是否是正处,倘若是正处便要立起石碑,而石碑之下,也是整个族落之下会修地洞,可以在为难之时躲入其中自保,也可以用来做坟冢,毕竟与你们同时存在过的族落不是消失了,就是融入花朝,与花朝人无异。”
李青棠话音落下,似乎比方才还要寂静。
“不错,是这样……”杨阔说。
“可是杨阔,本官有些问题,还需你替本官解惑。”她还是把她的身份由公主拉扯回朝臣。
杨阔道:“好,请问。”
李青棠道:“你既然说你和他们是一个地方的人,为何你和那些灾民在一起,又为何你会对我俯首,我以为女鞑族的族人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杨阔往前走几步,神情有些痛苦:“是,公主……大人说的不错,我是这个族落的人,本不该和外人有什么交情,也不该对你俯首,可我的族落需要你,大人既然知道这些,那也一定知道女鞑族从未在中原寻找居所,这一次是例外,我们的族长问了七次,都在此处,而此处是南来北往的必经之路,花朝去岁闻名的‘太子祭酒’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