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浓垂下眼睫看他,眸中闪着奇异的光亮,“好玩,比这无趣的山上好玩多了。”
他缓缓说着外面的奇趣,说到兴起时,眼珠子都在发亮。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段邈。
大师兄表面平静,怕不是私下里心都快被勾烂了。
要不然问这么多?
段邈比他们所有人都来得早,却从未见他出去过,不知道他是被迫留下还是不愿离去,看来,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两人就着话题聊到了天黑。
清浓最开始还能配合大师兄聊几句,谁知这人坐着还不走。他已经装不出兄友弟恭的表象,不耐烦道:“大师兄,天黑了,你该回去了。”
段邈这才惊醒,慢吞吞道:“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二师弟,打扰你了。”
他站起身,刚走出去两步就察觉到另一个人的气息。
比小师妹还要柔软的气息,在此刻苏醒。
他的听力很好,能听见气息的主人刚坐起来,似乎在回神,再掀开轻纱,缓缓地朝外面走来的脚步声。
清浓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微眯起充斥着整个眼眶的红瞳,半威胁道:“大师兄,你该离开了。”
段邈瞳孔不断放大,整个人身体都在颤抖。
那是二师弟出去后找回来的宝贝吗?
能让二师弟这么在意,是什么样的呢?
好好奇啊!
他想知道,非常想知道!
*
连溪从梦中醒来,许是睡多了的缘故,脑袋有些发懵。他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突然想起被石头割破的手心,抬起手来一看,一点儿伤也没有。
系统瞅了瞅外面僵持着的局面,丝毫不嫌事儿大:“宿主出去透透气,外面的空气可清新了。”
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事,但正合连溪意,他就喜欢看戏。他慢吞吞地穿上鞋,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漆黑的环境让他有些害怕,于是叫着他最信任的人:“夫君,你在哪儿呀?”
甜软的声音穿过屋子,被院子里一动不动的两人听了去。
段邈猛然回头,他的神情被漆黑所掩盖:“二师弟,你屋里的是谁?”
清浓单手撑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盯着大师兄的反应,双唇微张:“当然是……”
“夫君,你在吗?”
“屋里好黑,我好害怕。”
屋里那人的声音把清浓的后半句掩盖了过去,段邈没听清。
软软的嗓音快添上了哭腔,段邈几乎能想象得出他多么地弱小,弱小到只需要轻轻一掐就能掐死。
他的手有点痒。
屋内传出重物跌落的声音。
清浓不慌不忙地进屋去,临门一脚时回头倪了一眼伫立在院子里的大师兄,薄唇微勾。
进屋后,视力极好的他一下子就锁定了趴在地上的小夫人。
他才治好的小夫人,此刻又伤到了自己,崴到的脚踝肿了起来,正向主人彰显自己的厉害。
见他进来,小夫人眼里含着泪意,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清浓上前把连溪扶起来,柔声说:“怎么这么急?”
院子里的大师兄撑着下巴思考,二师弟除了对待食物外,从未这么温柔。
连溪搂着他的臂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撒娇:“夫君,你去哪儿了?怎么屋里不点灯?”
话音刚落,屋内的灯一盏一盏亮起,也让站在黑暗中的大师兄一眼看清了二师弟怀中的少年。
如瀑布的黑发散落在身侧,衬得人娇小无比,尤其是在清浓高挑的身材对比下,更显柔弱。似乎是发现了自己,那双澄澈干净的双瞳望了过来,仿佛在那瞬间,他身上的黑暗毫不保留地被驱逐而去。
段大师兄有些怔然。
连溪还有些发懵,没发现院子里站着个人。他只是随意一瞥又收回目光,纯洁的眼睛只装下自己倾心的夫君。
懵懂的少年没发现外面的大师兄,清浓可记得他在,一反身就把少年拥进怀中打横抱起往里去。
“疼……”如小猫般的嗓音,又软又甜。
光风霁月的大师兄露出了微笑。
院子里的狐狸都挺起了身子朝他龇牙,只要段邈有所异动,就会被它们锋利的爪子抓破脸。
段邈似乎不解:“我又不会做什么,二师弟,不要这么有敌意。”
狐狸不语,但在逼着他离开。
“那是二师弟的心上人吗?”段邈边往外走边问狐狸们。
狐狸不会说话,怎么可能回答他呢。
大师兄懊恼地摸了摸头,又重复了一遍:“那是二师弟的心上人吗?二师弟为什么生气呢?我又没做什么。”
屋内的清浓脱下他的鞋袜,用法术替他揉了揉脚踝。
从最开始的疼痛逐渐变得舒服,连溪眼中半挂着的泪珠终于落下,被钻进他怀里的狐狸用舌头接了个正着,那舌头一卷,就把咸泪勾入腹中,还嘤嘤嘤地舔上连溪的脸颊。
刹那间发生的动静没被连溪发现,却逃不过系统的法眼。
系统:死变态!
“夫君好厉害,这么快就消肿了。”少年欣喜地抬起脚左摇右晃,仰头亲了一下清浓的侧脸。
清浓歪过头,一手捏住小夫人的下巴,他细细地描摹着小夫人的面容,最后落在那双如初生小兽般明亮的双眸中。
真是一双干净的眼睛。
难怪连嗜杀的岐月沉都如此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