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他招了招手,“等等,有事要寻你帮忙。”
季辞则看也不看她,站在原处,给自己找台阶下,“讨口茶吃,怎么这么难。”
江姚可容不得他耍起宫中那套饭来张口的性子,笑着盯着他:“要吃茶,自己动手。”
此话一出,季辞的心又是提起了新的不快,难道她就没看出来,他只是想让她为自己沏壶茶吗?
见对方不为所动,难不成自己真要去自己动手?
他缓缓锁着眉头,转移话题:“这里怎么不见一个下人服侍?”
江姚敛起笑意,沉下脸来。
幼年陪同丫鬟本应该一同长大,却早已被母亲发买了,当时的她救不了她,也救不了自己。
李记乔不允许她身边有任何可以帮助她的人,让她一人在这幽暗深黑的院子里自力更生。
活得长是她的命,活不长也是她的命。
她曾经问过‘为什么’,李记乔却什么也不回答,好像掩藏内心的秘密被说出口就会要她的命似的。
“救救我…”
江姚一阵心惊,耳畔忽然又冒起了丫鬟最后求救的声音,久久无法平复。好一会儿,才摇摇头。
再回神,就见一张放大了的脸贴在自己的眼前。
她瞳孔微缩,勉强稳住心神。忍下心中那句“你是不是有毛病”的话,身子往后微仰着。
“这是想到了什么,本殿下唤了你好几声都不理人。”季辞站直了身子,摆摆手:“不讨茶吃了,什么事我一会儿帮忙。眼下我要去瞧瞧,江祁周如何了。”
说罢,他就要走。
江姚迅速上前扯住他的外裘,睨着他。“有遗言否?”
“?”
“这话说得我要死了……”季辞轻笑一声,不知她在打什么如意算盘,语带几分讥诮,最后两字“似的”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他被一把拽住手腕往外奔去,速度算快,都等不及反应。
每跑一段路程,江姚就要警惕地回望四周。果不其然,前前后后的奴仆、侍卫都跑去门口迎接这位受了刺客毒打的大公子‘江祁周’。
人送外号‘仰慕者’是这位大公子远近闻名的名头,不管是下等仆人还是上等长辈,都要来关切及仰慕他。
即使是受了伤,亦或是受了褒奖,只要缺了一个人没来看他,就是对这位大公子的不尊重。
必定要死要活的,闹得全府上下鸡飞狗跳。
来到厨房时,江姚的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冷气入了肺部连着喉咙一片撕裂的疼。
此时佤檐上正飘着烟气子,本为着喜事早早准备着吃食,没成想外头竟出了这等坏事。
“来这里作甚?难不成饿了?”季辞疑惑之时,却见内头的老妪气势汹汹的朝他们走来。
“作甚的,作甚的?”老妪常年身处厨房,肤色又黑又糙,弓着身子,拿着长勺。
平日里听下人闲聊,这个老妪跟李记乔一个姓,似乎叫什么李玉,外人不敢这么叫她,怕白挨了一顿打。
在她上吊时被李记乔撞见,于是救下,当时瞧她有得一手好厨艺,于是收了做厨子。
李玉从不出厨房,自是什么人都没见过,固然撵着他们走。
“李玉?”江姚试探着问。
只见她微怔片刻才缓身挪着身子,这下更加急切着撵着他们离去。
“等等,借把火,我们就走。”江姚撑着门沿,恳切道。
果然,这话一出。一旁的季辞终于知晓江姚要干何事了,许是要借把火,烧了什么重要东西。
李玉顿时勃然大怒,用着长勺恶狠狠打着江姚撑在门沿边的手:“要什么火,小小年纪怕是憋了什么坏心思。”
还好眼疾手快,不然真得手废了。江姚拍拍手背,安抚着自己。不得不承认这李玉要是讲上几句话,还真得挨不少打,性格简直跟江月一个习性。
或许是因为之前听说发生过大火,这生灶火的厨房便从不借他人之手。这火芯子便少见的厉害。
就连府上燃灼的油灯都少有,只因李记乔设了个规矩,没人敢在规定的时辰内外出活动。
传言府上有鬼魅。
于是到了点,大多数人都早早歇下了。
可这礼——江姚她非得献,这把火她也非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