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颜清没有资格试错，她这种人，根本输不起。

而凌霄听着小姑娘的话，看着她的眼神，脸色越来越沉。因为，他一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因为宋颜清说的，都是真的。

一直以来，凌霄认准的东西就该是他的，所以他觉得，宋颜清也一样。

凌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想抓住她。但她一直躲着不让她碰，像是一只刺猬。可他真的是真心的，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真心喜欢谁。

凌霄思索片刻，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打消你所有的顾虑。我不是一时兴起，追你是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

“你辞职走的时候，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寝食难安。那天那场大雨，你又回到了我身边。我真的很高兴，好像连命运都在说，你会回来的，所以我也不想再放你走……”

宋颜清不想再听下去，摇头打断：“就算你是真心的，那又怎样？凌霄，就算你真心喜欢我，我也不愿意。”

宋颜清不愿意。她不想在一旁仰望他，仰望凌霄的所拥有的一切。那些都在提醒她，她的过去……好像一文不值。

宋颜清继续说：“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根本不可能心平气和、毫无波澜地就这么和你在一起。不卑不亢说着容易，谁能做到？我不想变成我讨厌的样子，所以，我不可能喜欢你。”

其实，宋颜清撒谎了。

宋颜清也许已经喜欢上凌霄了。那样一个人，她怎么可能真的不动心？

但这真的不重要，宋颜清真的不想喜欢谁。

宋颜清低声开口：“凌霄，我走到这里，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和运气。我现在很忙。忙着学习，忙着科研，忙着为我渺茫的前途加点光亮。我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和心智，去和你周旋，所以我不需要你的喜欢。”

说完，宋颜清深吸一口气，眼神依旧没有丝毫笑意，说的话，凌霄也一句都不想听。

“我也不想当什么灰姑娘。戏唱过一次就够了，我不想再陪你唱了。我可不是什么小公主，什么灰姑娘……这些，都是你们这些人的童话，而我这种人，早就不相信童话了，也很讨厌童话。”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以后像那个袁小姐一样，成为你的另一个宋小姐。在你旁边装模作样柔情似水，为了让你多看一眼，摆着正宫娘娘的气场，把自己弄得狼狈又可笑。”

宋颜清就是她自己，哪怕只是一颗野草，也会想办法野蛮生长，不可能攀附着谁活着。

“凌霄，收起你的保护欲。你根本不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的。真实的我，不善良，不顾家，不孝顺……和你们这些人的择偶标准大相径庭。我们不合适，你身边多的是袁小姐那样的姑娘，换个人喜欢吧。”

宋颜清依旧微笑着，但眼神一点光彩都没有。

“没有人比你更好了。”凌霄伸手去抱她，“宋颜清，真的，没有人比你更好了。”

宋颜清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现在也没什么力气了，真的就任凌霄抱着。

她靠在凌霄的怀里。

他的肌肉很结实，他的拥抱也很暖。可惜，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

就让他们，彼此在对方的记忆中做得不到的人吧。何必真的在一起，然后再在认清她的本质后，渐行渐远？

宋颜清还是挣脱开了凌霄的怀抱。

她站起了身，后退一步，“凌霄，算了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凌霄看着后退的宋颜清，怅然若失。

也许宋颜清是对的，他确实把这件事情想得很简单，没什么经验的小姑娘能有多难追呢？从前那些姑娘，都是追着凌霄跑的，何况宋颜清这么聪明，没理由真的拒绝他。

欲擒故纵，欲拒还迎，他都想到了。

但凌霄没想到，这姑娘盯着他的眼睛，像要敲醒他一样，血淋淋地告诉他，她压根不想喜欢他。他又想起了那天在电梯间，宋颜清对那个Lily的清醒发言……

“宋颜清，你就真的这么看不上我吗？你真的，从来没有对我动过心？从来没有打算和我扯上关系？”凌霄喃喃地问出声。

宋颜清没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

凌霄沉默了半晌，自嘲一笑，什么也没说。

“宋颜清，我该拿你怎么办？”凌霄神色深幽，语气却无力。

而宋颜清站在路灯下，神情淡漠，没有光亮，也没有生机。

凌霄看着路灯下她，好像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个夏天，回到了他们初见那天，看到了路灯下，那个痛哭流涕的小女孩儿。

舞台的那个女孩，翩翩起舞的样子，美好得像童话。

她的笑容那么甜，一块蛋糕，一顿饭，一片夕阳，都能让她高兴半天。

凌霄真觉得宋颜清就是应该一直活在太阳下，活在童话里，快乐地活在童话里。

但她刚刚说她不信童话。

原来，活在童话里的是凌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