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纳托点上蜡烛,鼓掌唱着生日快乐歌,从她婚后乃至现在,就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的场景,虽说杨葭不愿意把面子搁在一边,但是该走的流程一点没少,她也明白杨葭到底为什么这样。
吃过晚饭后,雷纳托陪奥利维娅去花园散步了,容璟昱收拾完桌子就去卧室了,看到她坐在沙发上,把人拉起来,两人都站着,他语重心长地说,“葭葭,我在家怎么教你的?我们是不是要笑笑?对不对?妈妈也很辛苦的,我们应该对她好一点,好不好?妈妈今天生日,你怎么能不开心呢?你不是在家还好好的吗?怎么又不开心了?”
特别长一段话,这期间杨葭愣是一句话没吭,看着他,“我知道了。”
他弯着腰,“知道什么了?”
杨葭叹气,“我不该丧着个脸。”
容璟昱也没过分严厉,趁机抱着她坐在沙发上,黑色高领的打底衫袖子被挽了上去,“我知道你不高兴,我没有说凶你的意思,妈妈那么希望我们回家,你不应该跟妈妈笑笑吗?对不对?”
杨葭嗯声,门外端着果盘的奥利维娅把这些话全都听进去了,这一刻才意识到容璟昱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门突然开了,容璟昱看到已经转身的人愣了几秒,然后迅速开口,“阿姨,您有事吗?”
奥利维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顺路来送点水果。”
容璟昱笑着接过放到杨葭手里,“您今天跟妈妈睡吧,好不好?”
杨葭愣了下,看向奥利维娅,两人对视一眼,她目光有些躲闪,其实容璟昱知道她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没办法,她只能弱弱的哦了声,然后把她送到奥利维娅的房间。
奥利维娅不知道该怎么如何缓解两人之间那么心平气又尴尬的局面,局促的接过了她手里的果盘,“你要去洗个澡吗?”
她当然是能躲就躲,立马钻进浴室洗澡,奥利维娅也出门去容璟昱房间找他要浴巾和睡衣,然后回房间,挂在门把手上。
大概半个多小时吧,杨葭从里面出来,奥利维娅说让她去那边坐下给她吹头发,她坐在梳妆台面前,奥利维娅给她吹头发,暗自打量着睡衣的布料,不便宜,看得出来容璟昱也舍得花钱。
吹干头发,拿起木梳开始梳发,她的头发棕黄棕黄的,不是传统的黑,也不是传统的黄,发质很好,头发长了不少,杨葭直面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没有一点笑意,目光突然落在那只手上,鲜红色的指甲将她拉进了回忆的漩涡,不好的回忆涌来,她低头扶住脑袋,想要停止这不愉快的画面,可怎么也挥不去抹不散。
甚至一把推开了询问的奥利维娅,容璟昱听到动静以后,赶紧跑了过来,把她紧紧抱住,捂着她的脑袋安抚,她的气息紊乱,看什么都不真实,只能紧紧攥着他的衣衫。
“别哭了,葭葭,都是假的,别害怕,我陪着你,别害怕。”他一遍遍的安抚着失控的人,奥利维娅全都看在眼里,不禁流出眼泪,她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错的一塌糊涂,等她彻底平静下来后,就被容璟昱抱到了床上睡觉。
两人简单交流了一番,时间也不早了,容璟昱就回了房间。
奥利维娅坐在床边看着睡觉的人,愧疚不已,颤抖的手想要去抚摸她,又想到自己刚刚吓到了她,听容璟昱说她常常会做关于自己的噩梦,甚至会躲在柜子里不出来,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甚至算不上母亲,她把对杨葭的愧疚全都弥补到雷纳托身上,可雷纳托活在充斥在爱的环境中,他真的需要吗,如今她才真正开始审视这个问题。
她小心翼翼的把手搭在了她身上,叹了口气,眼泪止不住的流,“对不起。”
这句道歉,杨葭等了十九年,她睁开眼,早已蓄满了泪水,那些恐惧,她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她甚至要用一辈子,无时无刻的去治愈自己,去告诉自己,你是个很好的人,可事实上呢,她从不觉得。
虽然表面上总是自傲自大的宣称自己多么多么厉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脏有多么柔软。
她得到了道歉,心里却没有当初幻想的那么解气,相反她想歇斯底里的质问一番,问她凭什么这样对自己,可她还是忍住了,有些人至少会去弥补,杨霆呢,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是人情冷暖。
少时的伤疤,如今似乎才刚刚开始愈合。
这样的温暖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她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放下面子,像跟容璟昱相处那样和她相处。
她想得到的爱不仅仅是爱人的爱。
还有亲人的爱。
她从没得到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