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的十一月末,气候也在逐渐下降。
落地窗外一眼就尽收眼底的城市夜景,一众外国男人中有几个国人样貌,杨葭一袭黑衣在沙发正中央坐着,姿态闲散却不失矜贵,灯光照射下来,骨子里那种上位者的感觉油然而生。
包厢内的声音因为容璟昱的到来戛然而止,她也顺势看了过去,对上他的眼睛,扯出一抹快意的笑,站起来,走到他跟前,转身向大家介绍身旁的人。
“容璟昱。”
“这就是你苦心积虑帮助的救命恩人?”一开始坐在她身边的男人端详着,只不过看起来不是很面善,脸上有道刀疤,给人的感觉就是凶神恶煞,话锋一转又说,“有点东西啊。”
杨葭挑眉耸肩,对话之间全是法语。
容璟昱坐在了她身边,刚刚说话的那个男人倒了杯酒给他,“你可以叫我艾伦,我跟Sariel算是兄妹。”
在几年前,杨葭出任务时救了遭对家袭击的艾伦,后来才得知他是黑手党家族的大公子,这也给她在法兰西扎根奠定了不小的基础,两人无话不谈,互相帮衬,如今可谓是很强劲的组合。
容璟昱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面对的都是些亡命之徒,不过自小的培养让他也能侃侃而谈。
“我想回家。”容璟昱过了一会,小声和她说。
杨葭看他现在的状态也喝不了多少了,让他去走廊待着,自己回去喝了杯,就出来了,看到靠在墙上的人,眉头不自觉地皱在一起。
她没想过容璟昱那么心高气傲的人会为了所谓的好印象而自降身份去陪自己的好友喝酒,伸手扶住他。
一直走到电梯口,等了一会,打开电梯门后,她扶着他往外走,经理让司机开车过来,站在门口的时候,容璟昱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说,“六年太难熬了,我不想有下一个那样的六年。”
她看着身旁的人,久久说不出话,一直以来这个问题都思量过,容璟昱是个活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公子哥,家底殷实,教养好,皮相已经算上等,按理说会有很多女人前赴后继,可从没在他身边见过暧昧不清的异性,她不知道他这么洁身自好是为了什么,区区少时的承诺吗,他那时候明明对自己没有男女方面的感情。
上了车,他倒在杨葭肩膀,垂着眼,脑海里不断浮现没有她的那六年,仿佛过了六百年那样难,想着想着就抱紧了,在容璟昱了解了她的家庭,她的过往以后,他并没有想要逃避,他心疼她,心疼她一个人走过那么艰难的路。
在男权社会,她靠过硬的本事和不要命的魄力,杀出来了一条血路。
先是心疼,后是佩服。
他不敢想杨葭是怎样才熬过来的。
一路都没有说话,扶着他到家里的卧室,容璟昱坐在床边,还在想,拉住要走的人,抬眼看她,“葭葭,答应我,无论如何,都别在丢下我。”
如果活命的前提是杨葭的离开。
那么这比千刀万剐还让他难受。
杨葭不确定的望着他,心里各种情绪交错,容璟昱合上眼睛长叹一声,“你死了我也绝不苟活。”
他不知感情是何时变了味道,但就是喜欢,喜欢的要命,单是看着她都觉得美好。
两人之间没有狗血故事,可在两人之外有着太多太多阻挠的因素,连身在其中的杨葭都不知道结局会是什么。
她想撒手不管任何,又做不到。
就算他离开自己,杨葭也祝他一路坦荡,没什么,全是敬他少时的善心,和两人私定下的终身。
当她看到容璟昱眼中的乞求时,于心不忍将他抛弃,前路暗无天日,该怎么办,她不知道了。
人生没有预告,走的每一步路后悔也没用。
“葭葭。”
杨葭看他。
他拉着她的手,垂下了眼睫,“我想让你幸福。”
不是嘴头承诺,这话一直作数。
杨葭却一直保持着随时抽身的态度,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好才是。
两人之间处于进不是退也不是的位置,氛围难免有些悲伤,她说不出话,因为容璟昱一片赤诚之心,苍天可鉴,怎么拒绝,怎么反驳,那双在求她的眼睛,看都不敢看,又怎么说我们两个不会有以后。
她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