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雨滴,今天明明是个大好天气,杨葭扭头的时候无意看到了,想起什么,看向坐在一旁拿着手机的人容璟昱,“外面下雨了。”
“今晚我陪你。”
他眼也没抬的就说了那么一句话,敲打着手机屏幕,看样子有事情,空调吹得有点冷,她裹起了毯子,敲完这行字发送,起身走到立柜式空调面前,拿起电视柜上的遥控器,调试后手放上,感受了一下风速,继而回到走到阳台打电话,她的视线定在他身上,看着这一系列操作,心中波澜起伏,直到他回头瞥了一眼,杨葭才收回目光,随意扒拉手机屏幕。
他好像很忙,忙忙碌碌到临近十点多,打完电话看手机,看完手机又打电话,忙完后,回到客厅,发现杨葭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胳膊垂着,手里的手机马上就要掉下来,弯腰把手机抽出来,放到桌上,把她抱进了房间里面,盖好被子,就关上门出来了。
果盘里还剩了几块西瓜,冰淇凌已经化在了盒子里,橙汁喝了大半,他收拾干净,坐在沙发上休息。
客厅悄然无声,容璟昱合上眼睛,刚刚他二哥的事情有了一点头绪,在数年前,容寻家里不知为何失火,而当时的容璟昱在国外留学,他是家里最后一个知道的,不过他不相信平常温文尔雅的二哥会自杀,偌大的宅子被烧的惨不忍睹,怎么会没人灭火或者拨打119,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有问题,可偏偏碍于面子,谁都没有再提起这事。
但他不信邪啊,一直在查,回国后就接手了容寻当时的公司。
在世家之间,对外永远是一份体面,谁也不会把其中的缘故说的明明白白,让人借题发挥,大家都是棋子,谁也没比谁高贵,于那些身处高位的人而言,一枚棋子而已,没了就没了。
思绪万千。
11点,电闪雷鸣,雨越下越大。
他把灯调暗了,西装外套随意的搁置在沙发上,领带也是,纽扣开了几颗,微微敞着,隐约看到半截白皙的锁骨,低着眼睫,叼着的细烟飘出缕缕细烟,微微眯着被熏着眼,背头造型因为忙碌散落下几根,昏暗的光打在身上,外头是雷电交加的雨夜。
安静的客厅被扰乱,容璟昱平淡的抬起眼看了过去,杨葭房间的门开了,步子急匆,从这就能感觉到她在害怕,等他想去迎她的时候,杨葭就已经扑进自己怀里了,蓄了一段的烟灰抖落,他伸手挥去,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只手将嘴边的烟拿下,侧着脑袋往别处吐了出来,微微附身将烟头摁进烟灰缸,又抬手挥了挥弥漫的烟雾。
容璟昱抬手将她的发丝拨到耳后,“害怕了?”
在她七岁的时候,奥利维娅于夏日雨夜在浴缸自杀身亡,而被关在自省室一夜刚出来,精神状况很差的杨葭却透过门缝亲眼目睹了这画面,她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即可悲又瘆人。
也就是这夜的第三天,杨葭被杨霆扣上了一个弑母的罪名,大家竟然会信他的鬼话,并且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评判她。
他知道这件事,私底下打听不少关于杨葭小时候的事,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怜悯。
杨葭哭了。
噩梦终究是噩梦,过多少年,都无法释怀。
他心疼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听着她哭了一会,没忍住笨拙的开口,“别哭了,我陪着你。”
随后,容璟昱把西装外套拿过来,从内袋里掏出来一枚长方形的玉器平安牌,整个玉牌上面没有进行雕刻处理,“这是我妈给我的,给你,无事牌,保佑你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她拿手背擦了擦眼泪,坐直了身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给你的我才不要。”
“我妈说,它保佑孩子平安喜乐,健康成长,我现在长大了,用不着。”容璟昱想了好久的措辞,见她还是没有接的意思,直接塞进了她手里,杨葭看着手心里的无事牌,只觉得难过,她每天把自己搞的像个刺猬一样,别人一碰她,就得被扎,可她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让自己活下去。
亲情在他们之间压根不存在,把杨葭送进国外不法组织的是他,要她卸权的是他,告她弑母的是她,让她不幸福的更是他,杨霆不除,她这辈子都不得安息。
杨葭永远不会原谅一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纵使那个人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
倘若轻而易举的和解,那她曾经受过的苦与难算什么,接纳了,她就可以回到过去吗,显然不能,她认得很清,因为对原生家庭已经没有任何向往和憧憬,甚至像条死鱼,任由别人怎么拍打,她都无动于衷。
儿时一直因为不被爱而烦恼,直到一些事给她上了一课后,她才恍然大悟。
或许烦恼后得到顿悟,是迷茫时的自己送的战利品,而她也有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