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吧嗒一声打开，沈砚朝蹑手蹑脚的从外面进来，屋子里静悄悄的，她猫着腰往房间走。

“去哪儿了？”黑暗中，安静又诡异的话语声响起，沈砚朝吓了一个激灵，就算声音再熟悉，但是冷不丁的冒出来，多少会吓住。

沈砚朝直起腰，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到沙发处窸窸窣窣的，“啪”灯开了，白炽灯的灯光并不晃眼，但是沈砚朝还是本能地闭上眼睛。

当然不是因为灯光，是因为身后这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

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手里拎着包：“你怎么回来了？”

沈国华重新走到沙发处坐下，抬起眼皮打量她：“我不回来你还能过吗？”

“我挺好的。”沈砚朝说。

沈国华笑着点头：“是挺好的，”他指了指墙上的钟表，“你看看几点了？”

“同学过生日，回来晚了，你烦不烦？我很累，去睡觉了。”沈砚朝重新将书包背上，迈步进房间。

“站住！”沈国华突然一拍茶几，玻璃杯跟着颤了颤，他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同学生日同学生日，这个借口你已经用过很多次了吧？沈砚朝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干什么！再这样你还跟我回去，别给你奶奶添堵！”

“凭什么？”沈砚朝也来了脾气，父女两个都倔，火气上来，一个不放过一个。

“凭什么，凭我是你爸，你就是这样和我说话的？”沈国华走过去，现如今他也只有用这个方法来压制自己的闺女了。

沈砚朝瞪着他，他也瞪着沈砚朝，良久，沈砚朝才恶狠狠的开口：“你不配做我爸！”

“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沈国华咬咬牙，扬起的手终究没有落下，两人对峙着，估计是动静太大，奶奶披着衣服睡意朦胧的从房间里出来。

“怎么了？”她上去拉开沈国华，“国华，你吵什么呢？”

沈国华一张脸上尽数无奈：“妈，你别管，回去睡吧。”

奶奶看了眼沈砚朝，话到嘴边也没说，只是把沈砚朝拉着：“奶奶给你煮了汤圆，包的菠菜鸡蛋，你最爱吃的，奶奶给你热热去。”

沈砚朝没说话，她眼眶一热，眼泪没憋住，流了满脸，就是不出声，两人僵持，里屋的门开了。

“国华，发生什么事了？”没等沈国华眼神撇过去，沈砚朝一下子就看见从里屋走出的一个男人，披着外套，脚上穿的是她妈的拖鞋。

男人也愣住了，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他，一时间有些无措，沈砚朝更甚，她惊讶的不是这个男人是沈国华带回来的，而是这个男人不就是今天在满堂红打架的那个吗？

“你怎么出来了？”沈国华明显没想让他和沈砚朝见面，表情和手上的动作都能体现的出来，可是为时已晚，两人不仅打了照面，沈砚朝还结结实实把人打量了个遍。

奶奶这会儿也没了主意，来回叹了口气，摆手：“行了行了，大晚上了，别闹了，快回去睡觉。”

奶奶一个劲的把沈国华往房间推：“你明天不是有事儿吗，快去睡吧，别闹了。”

沈砚朝自始至终都紧紧盯着张扬，她有那么一瞬间不敢相信，不知道该说淮口小，还是这缘分太奇妙，总之，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相遇了，而她握住了张扬的把柄，心里总有一股自信过头的劲儿。

张扬被沈砚朝看的心里发怵，也不敢吱声，只是一个劲的拉着沈国华，他心虚，总觉得这个孩子在哪儿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张扬？”沈砚朝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很明显张扬的后背僵了一下。

“你认识我？”张扬回过头，颇有些好笑的看着沈砚朝。

沈砚朝这会儿倒也没这么气了，她摆手：“我爸说过你。”

张扬转头去看沈国华，沈国华也纳闷，心里寻思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了，但是没驳沈砚朝的面子，干巴巴的笑：“说过说过。”

张扬眉头不动声色的蹙了一下：“什么时候？”

沈国华压根没意识到沈砚朝会认识张扬，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经常说。”沈砚朝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两人一眼，最后一挑眉，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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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朝不待见沈国华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从她妈拖着行李箱离开那会儿，她就已经对这个爸没什么好感了。

她不是个不讲理的孩子，很多时候，她试图去理解沈国华，尤其在和阆知穆重逢的时候，她不是排斥沈国华和男人在一起，她排斥的是沈国华没有担当，当年如果不是自己发现了他们的离婚证，可能到现在，沈砚朝也以为自己妈出国培训去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让沈国华把这个男人带回家的原因，就算这样，沈国华也没有和这个男人分手，现如今终于带回来了，沈砚朝心里总觉得像缺了一块儿什么似的。

沈砚朝周末起的晚，被奶奶紧赶慢赶的才不情愿的爬起来，没精打采的窝在沙发上喝奶，钟语过来推自行车的时候，冲进来喊她。

“别闹我。”沈砚朝心里藏着事儿，烦得慌。

“怎么啦？”钟语挨着她坐下，“你爸回来了你还不开心啊？”

沈砚朝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爸回来了？”

钟语撇嘴：“院门口停的那辆轿车不是你爸的吗？我今天看着他下来的。”

沈砚朝一口闷掉奶，耷拉着老棉拖鞋，衣服都没穿，单薄薄的往外冲，果然门口稳稳当当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