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贵生一个激灵,忙回身站起:“流输姐姐来说,殿下这几日身体还好,就是天冷了,有时候气不顺,宋太医去看过了,给开了药方,没什么大碍。”
坐在石凳上擦剑的元肃略一思忖,点点头:“叫宋益常去请脉,有什么都及时回禀我。”
“我府上也新到了几只紫貂皮,叫人制两件大氅送宫里,否则宫里一再节省用度,连过冬的新衣也不添置,也太不像话。”
“还有,和流输说,天冷了,屋里有地龙,外面又太冷,冷热交替着主意别受凉……”
贵生掰着手指头记下桩桩件件,心里却惊得直咋舌。
他第一次听公子一次□□代这么多事情,还事无巨细全是日常小事!
他刚刚心里怎么想公子对世子爷的评价来着?
贵生偷偷摸摸一打眼,只见元肃似乎还在凝视思忖,看有什么没安排上的。
“先这样。”元肃擦掉了剑身上的一块雪渍。
贵生赶紧收了手指头。
水开了,壶嘴里直冒着热气,吹出许多热雾,将人的衣摆吹得热热湿湿的。
元肃又问:“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其他事?”
贵生想了想:“殿下前几日刚开了研学,又跟着朝会学习理政,就连老爷都夸赞殿下聪明呢,听说这几日又在主持在民间考试女官的事情,还和陛下请旨选派官员去各地考察民情与刑狱。每天行程都排得满满的,一刻都没闲着。”
“还有呢?”
“没有了,打听到的就这样。”
贵生很肯定没遗漏的,只一通话说完,院子里就落针可闻。
贵生收回还在发散整理的思绪,往元肃脸上看去,却见他手里仍拿着擦剑的帕子,手上却再没有动作。
整个人仿佛定住了一般,垂眸盯着剑身,不知在想些什么。
感觉不太高兴?
贵生心里直打鼓,他明明说的都是好事啊!怎么公子反而看起来不太高兴了呢?是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
他自问一向是能察言观色的,对元肃的脾气也比旁人了解,只这回真的就有些摸不透。
回想起公子近一个来月没回东宫那儿了,也不回府,天天在别院呆着。难不成,真的是闹别扭了?
正胡思乱想着,对面的元肃突然回神,给擦剑收了个尾。
“知道了。”
起身回了屋子。
贵生收拾收拾身上,蹲下来继续看炉子,忽闻远远地有蹄声靠近,从炉子上抬起眼睛,看到一人一马已到了院门口。
马上那人翻身下来,一身绫罗绸缎,珠光宝气,完全是富家公子的打扮。贵生眼尖,一眼就认出对方是和元肆玩的好的许家公子,许有珏。
怎么找到别院来了?
要知道这地方是元肃私有,从来都不接待外人,就连元欢都不曾踏足过。
贵生正疑惑着,只见许有珏甩着马鞭阔步进来,边走边扬声大笑:“表弟!表弟!今天你可一定得赴我的约了!”
贵生跑去接他的马鞭,也想拦他一拦,却差点被他抡头一鞭,贵生缩头躲了,但见他又换上笑容往里走去。
“这回你可不能再拒我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对面,元肃已拉开房门站在檐下,冷冷地看着他扬声大笑,越靠越近。
许有珏一脚踩在石阶上,笑着伸出一根手指:“一位故人,我给你寻来了,你去了,保准欢喜。”
他身形宽阔,将对面的元肃遮了大半,贵生疑惑地直起腰身,往那边看去。
明亮的雪地晨光里,就见许有珏的锦绣富贵的袍衫轻轻抖动,他似低语又似发笑,在空旷的院落里留下一串可疑的窃窃私语,元肃被他的背影隐在后面,再看不到此刻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