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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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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长久陪伴后的戒断反应?还是永诀老友的怅然若失?又或是前章谢幕后的前途未卜?

方北迟迟难下定义。似乎都不准确。

“小心!”安以哲大喊出声。

方北猛地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的红灯,毫不犹豫地一脚踩下刹车。车轮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一阵尖锐的声响,车子在红灯前堪堪停下。

安以哲松了口气,调侃道:“方总,一提离婚就走神成这样?难不成是后悔了?”

方北缓缓摇了摇头,回答安以哲之前的问题:“简云说离婚协议准备好了,明天下午开完会后签字。”

“恭喜方总,重获自由。”安以哲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声音轻快,“今天太晚了,明晚等你回来,给你好好庆祝。”

方北“嗯”了一声,没有再接话。他加大了油门,车子在夜色中疾驰,向着未知的方向驶去。

……

次日的B市格外冷,西北风洞穿每一条街道,卷走残留的银杏枯叶。黄昏忽然盛放的夕阳劈开雾霾,在大厦的玻璃幕墙上投射出六边形光。方北在旋转门前才抽了半根烟,手指就已经冻得失去知觉。

和风临集团的会议非常顺利,方正签过收购协议后还不忘对方北说教一番才离去。方北目送他的车子开远,搓了磋冻得通红的手,转身回到大厦中。

方北再次回到会议室时,里面已经只剩简云一个人。他坐在长桌的尽头,雪白的协议摊开在桌上。

他坐到与简云隔了两个椅子的位置上,开始翻看离婚协议。

简云在电脑上搜索着什么,时不时还接听电话,仿佛仍然在忙碌着工作。

方北的视线缓缓落在那份离婚协议上,当看到协议上的甲方:简云,和乙方:方北时,他的大脑瞬间陷入了一片混沌,无数思绪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而来,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一帧帧记忆。曾经那些在岁月的洪流中不经意间变得模糊的画面,此刻竟忽然变得无比具象而清晰。

他看见第一次偷喝红酒的夜晚,简云脚步踉跄地摔倒在自己怀里。他想起了简云身体的温度和急促的心跳,还有他从卫生间出来时脸上挂着的水珠和匆匆离去的背影。

他看见六年级时,他赢了篮球赛后兴奋地与简云拥抱,他眼底闪烁着的泪光。

他看见简云“忘记”转交丁依依的情书,被自己埋怨时,脸上突然浮现的不耐烦。

他看见平安夜的门廊下,简云欲言又止,最终捡起了那个他最爱的称呼 ——“兄弟”。

他看见在网吧里,因为打游戏没有爆出装备而接受对视惩罚时,简云专注到近乎疯狂的眼神。

他看见闷热的七夕午后,简云接过可乐后,悄悄旋转杯身,对准自己留下的唇印。

他看见打游戏激动时,他亲了简云后,简云握着鼠标的手瞬间颤抖。

他看见七夕误看 gay 片后,在冲动之下的亲吻后,简云脸上是过分苍白的勉强笑容。

他看见是简云在马来西亚错过航班后,藏在被子里悄悄说出的那三个字。

方北曾经无数次在脑海中回放那个场景,却始终不敢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什么。

而此刻,他忽然无比确信地听清了。

“好想你。”

他说的,真的就是好想你。

原来如此。

原来,一切的一切,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开始。

“看完了吗?”简云的声音从几步之外传来,平静得仿佛像在谈论晚上吃什么。

“还没。”方北回过神,像是从一场冗长的梦境中挣脱出来。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聚焦在眼前的协议上,每一个字都像是生硬的符号,刺得他眼睛生疼。

离婚自愿……无子女抚养权争议……财产分割……方北的目光一行行扫过,协议内容缜密严谨,找不出任何漏洞。他翻过纸张,拿起笔,正要签字时,目光却在看到“其他事项”这一栏时骤然停住。

他翻过纸张,拿起笔正准备签字时,却在看到其他事项时停下了动作。

方北先是飞快地扫视了一遍,而后又逐字逐句仔仔细细地研读。读完之后,他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拿起纸张,快步走到简云身边,刚要开口提问,简云的电话突兀地响起。简云抬手,向方北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而后接起电话:“喂,您好…… 对,是我。好的,麻烦您了。没关系,咱们保持联络。”

简云挂了电话,缓缓抬眼看向方北,眼神中藏着掩不住的疲惫:“有什么问题吗?”

方北把纸拍到桌上,“啪”的一声把纸拍到桌上,指着第五条第三款念出来:“自本协议生效之日起,甲方指定某理律师事务所作为法定医疗代理人,全权处理重大手术签字、临终关怀方案制定等事宜,乙方不得以任何形式获取甲方病历副本——什么意思?”

简云摘下眼镜,随手放到一边,伸手捏着鼻梁,闭着眼睛,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之前我们婚姻关系存续时,你是我唯一的近亲属。现在离婚了,我没有其他近亲属,所以需要委托律所。”

方北一时语塞,这个解释无懈可击,让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他顿了顿,只好继续往下问:“那这条呢?甲方不实施心肺复苏文件签署权移交至城区公证处,乙方若出现在抢救现场则自动触发医院安保三级响应。前半句我还能勉强理解,后半句有必要吗?”

简云缓缓睁开眼睛,抬头直直地望向方北,眼神平静,深不见底:“不然呢?五十年后我要是被病痛折磨,难不成还得等你出现阻止我安详离世?”

方北被噎得目瞪口呆,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憋出一句:“不、不行吗?”

简云微微皱眉,眼中满是不解:“你打算以什么身份阻止我放弃抢救?前夫?”

方北的脑子瞬间乱成一团,各种身份在脑海中闪过,一时也想不出最合适的答案。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行,我先不跟你掰扯这个。但是这条你真的觉得有必要吗?若甲方遗体告别仪式在七宝山殡仪馆举行,乙方参加资格自动降级至普通社会悼念人士序列,禁止进入亲属答谢区,献花挽联不得出现任何夫妻关系称谓。你自己看看这难道不离谱吗?你都死了你还管那么多干嘛?”

简云不慌不忙地重新戴上眼镜,将眼镜推到合适的位置,往后靠到椅背上,抬头看着天花板:“活着的时候不能任性,死了想任性一把。”他转过头看向方北,“不可以吗?”

方北一时气极,却又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只好重重地敲着最后一条:“这条,这条你得承认太离谱了——甲方手机云备份数据将加密寄存于外交部领事司海外应急服务器,乙方申请调阅需同时提交十国大使馆。十国大使馆?你怎么不写两百个呢?”

“全球被国际普遍承认的国家也只有197个。”简云不紧不慢地打断他,“看完了?没什么异议就签字吧。20分钟后我还有一个会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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