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折袖心中好笑:“敢问在你心中,可有比晏子楚更英俊之人?”
“有的。”虞璟老实点头,“我父亲。”
她再三点了点面前人数,忽然挑眉,恍然大悟,“我懂了,原来是因为兄长一人力有不逮。”
颜折袖差点跳起来,又惊又怒:“才不是因为这个!”
虞璟更不明白:“不是你的原因,也不是兄长的原因。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茫然不解地眨眼,而后摇头叹道,“感情之事好复杂,我不明白。”
颜折袖冷哼一声,唇角带着一丝近乎于讥诮的笑意:“我看是你太简单了吧。”
她挥手示意:“这里用不着你们了,都下去吧。”
却有个一身彩衣,面容颇为阴柔俊秀的男子不愿离开,依依牵住颜折袖的手,做低伏小,赔笑软语。
但他话尚未说完,就被颜折袖伸出一指,轻轻点在唇上。颜折袖笑道:“男人要有寡言的美德,你越听话,我才会越喜欢你。”
“可是——”他开口欲辩,脸上已“啪”的一声,被狠狠掴了一个耳光。
颜折袖勃然变色:“没完没了了?还不快滚!”
男子连扑带滚而走,虞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还挺听话,他们听你使唤吗?”
“你也看见了,简直比狗还殷勤。”颜折袖扯扯嘴角,“喜欢?送你两个?”
她本意调笑,没想到虞璟真的思考片刻,认真回答:“还是不必了。修道之人应当抱元守一,不使精气外泄。这种法子不适合我。”
颜折袖徒劳地张了两下嘴,再次确认了不能以常理揣测虞璟。
她对天翻了个白眼:“前天那是怎么回事?就那个谁,我看见你跟着他来的。”
“路修远?”虞璟心中一动。
“对对!我怎么会在他面前晕过去的?是不是你打了我?”颜折袖语气中只有好奇,似乎全然不记得他对虞璟欲除之而后快的态度。
她的记忆似乎有异?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虞璟并未深究。
她沉吟片刻,转移话题:“你有几个小可爱?”
“……你问这个干嘛?”
“可有那种消息灵通者?我想请他们为我查一个人……事后自有报酬送上。”虞璟顿了顿,“查一查萧宓,路修远的未婚妻。”
“你查他未婚妻?!你你你——”颜折袖声音都变调了,本想问句你哥知道吗?但转念一想,虞璟这人能懂什么男女之情,多半与那个路修远无关。
“怀真域中哪有人比我消息更灵通?不过你说的这名字……好像没什么印象啊,内门的?”
“不是,她与我们一样。……今日穿了身黄裙子,像云一样。”虞璟抿抿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她在无尽黑暗中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出萧宓那身黄衣裳。
“噢!想起来了,我昨日才见过她。她是这两天来的,才一直没能说上话。”说到这,颜折袖像是想起了什么,着意看了虞璟一眼:“说来,她眉眼之间有点像你。”
虞璟未置一词,心说长得像又如何,总不能她是我流落在外的姐妹。
颜折袖抱臂:“好吧,我就帮你这个忙,你准备拿点什么——”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一阵骤然响起的尖叫声中,那嗓音又尖又细,带着惊慌与茫然,宛如稚童的哭叫。
颜折袖面色一变:“你听见了吗?好像是个姑娘家。”
虞璟道:“听见了。”
虞璟又道:“那又如何?”
左右与她无关。
颜折袖懒得多解释,一把将人揪起,滚入树影之中向外看去。
滚落在泥地之中的竟然是与虞璟有着一面之缘的少女。她整张脸上沾满了灰尘与泪水,死死抱住怀里的一截断剑,怎么也不肯撒手。
在她身边,有个模样打扮显然是凡间散修的男子对她又踢又骂。
“交出来!我让你交出来听见没有?!你这白痴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处吗?知道修炼二字怎么写吗?!”
“我不给我不给!这是哥哥的!我一定要帮哥哥守着它!”
颜折袖只觉一股无名火从心头烧到四肢百骸,指骨间咯吱一阵响,然而还不等她发话。方才对这少女无动于衷的虞璟突然拍上了她的肩,肃然道:“我要上了!你自便。”
颜折袖还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虞璟就地一滚,滚出了树丛。
“你给不给?!不给?我就踹死你!”见她拒不配合,张横心头火气,当头一脚踢下。
眼前陡然一花,脚踝被不知名的力量凭空抓住,张横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竟被硬生生掀翻在地上,摔得灰头土脸,比少女的形容还要狼狈些。
“什、什么人?!”他挣扎起身,“这白痴手上的东西是我的——”
他瞬间哑了。
莫名其妙出现在眼前的白衣女子并未对少女有任何动作,她只是半跪在地上,慢慢将地上一株结满红果的草连根拔起。
“还好没有踩坏。”赶着最后一刻救下灵植,虞璟松了口气,拍落叶上灰尘,收进储物袋中。
张横知道她,虞璟,今日第一个通过剑壁碑的人,虚怀前期。
自从进入怀真域以来,他打听了不少小道消息,知道眼前这人修为平平,不学无术,只是有个好父亲好哥哥,才一直横行霸道。
旁人都说虞璟不久前还未引气,如今已是虚怀前期,除了用丹药堆出修为,不做他想。他会忌惮那虚怀后期的白痴丫头,可不会害怕这堆出来的修为。
张横笑了,外门主事之女想必带了不少好东西进来,和她一比,那个白痴丫头手里的东西顿时黯然失色。
“小心!”颜折袖在背后大叫出声。
虞璟霍然抬头,只见张横立于她眼前,拔出腰间钢刀,一刀砍下。
就在这危急时刻,忽听“喀”一声,一道流丽的银光一闪而过,那柄弯月般的钢刀,竟凭空一断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