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心里更多的只是无奈,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逞不了英雄,她是妖,即使活了百年,却疏于修炼,法力薄弱,籍籍无名的小妖一枚,自保已是勉勉强强,更枉论他人命运,这与她无关。
思绪飘向远方。
自几年前,江湖上便有一条谶言“佛子降世,荡平邪魔”,小小不知是真是假,在她活着的岁月里,类似于这样的救世主降生的传言便没有停休过,都是乱世中的人们假想的聊以□□的传言罢了。若是次次都是真的,又怎会有如此多的邪魔饶世。
可这个传言愈传愈真,数次天降异象,天降红雨、河水倒流、枯树逢春、铁树开花……民心像冬日聚集起来的草垛,一点星火足以燎原。
组织更是严阵以待,多次聚集商讨,小小打听小道消息说,组织违禁开启天卦,确认佛子降世属实,高层人心惶惶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到处抢夺小沙弥,甚至一些刚出生的婴孩也不放过,囚禁虐杀。
佛子降世原本应该是幸事,可是如今再看竟全是祸事一桩,被抢夺走孩子的普通百姓是少部分,大部分沙弥都是寺庙收养的弃婴,无父无母,寺庙的师父将这些弃婴当作自己的孩子抚养,孩子被夺走,一时间佛门震荡,此等灭绝人性的暴行,欲联合其他门派抢回孩子。
可终究这祸事只与佛门有关,其他门派纵使心有同情,也不愿沾染分毫,佛门不再勉强,便独自扛起抢夺孩子的大旗,螳臂当车,多年来,死伤惨重,逐渐呈现出独木难支的凋零境况。
组织疲于应付佛门的追讨,也是大厦将倾。不知从哪里传出的消息,佛子已死,像是一个人人都知晓的秘密,秘而不宣但都心知肚明,甚至连佛子死的时间和惨状都编造得栩栩如生,组织成员都松了一口气。
可之前抓住的那些小沙弥怎么处置呢?归还是万万不可能,一这不是组织的作风,二则这些孩子多数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于是便让内部成员每人领一个孩子“抚养”,说是抚养,倒不如说是组织拉的屎,每个成员拿点纸给它擦屁股了。
小小看着眼前一个个抽噎着的稚子被领下山,不知又是一番怎样的痛苦等着他们,这些孩子逃不过为奴为婢,甚至是峦-宠的下场,等轮到小小的时候,健康的、年纪小的孩子已尽数被挑选走,只剩下一些快死的和十几岁少年模样的孩子,十几岁的孩子已经年纪太大了,无法调教,不好控制。
牢房里的孩子还有很多,大部分都是别人不要的孩子,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就是年纪太大了。
小小从人堆里一眼就看到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隐忍着怒火与恐惧,骨瘦如柴,弯了弯嘴角,这么凶?难怪没人要,小小指了指他,侍从一把将少年薅起,推出去,没好气地蹬了一脚少年,说“站直溜点!”
少年的一个闪躲不及,浑身无力地摔跪在牢门前,低垂着头,侍从一把钳制住少年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给小小看清楚长相。
少年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女子,身量不高,甚至还比他矮些,从面具的缝隙中隐约感觉到她是在微笑,更是让他怒火中烧,可是他此时受制于人,也只能狠狠瞪着。
小小看着面前少年,衣衫褴褛,骨瘦如柴,面上到处都是黑灰相间的污秽,眼神执拗得却像只随时挣脱牢笼的小狮子一样,冒着点点火星,磨尖爪牙只等着时机扑杀。
侍从看了看小小,又瞥了眼少年,劝道“还是换一个呗,这条狗会咬人。”
小小摇了摇头,“就他了”。一手拉过少年,解下他其中一只手的枷锁,拽着他跟随自己。
少年不知是不情愿还是身上有伤,走的极慢,小小注意到他的异样,只见镣铐与手腕接触的地方溃烂生疮,血肉模糊,,铁质的镣铐上沾着血肉,小小见状便卸下他另一只手的枷锁。
几乎是解下镣铐的一霎那,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想要将小小推开,他想自己虽然没什么力气,但这么小的姑娘还能打不过吗?
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少女似乎是预知到即将发生的情形,面色如常,身形也无一丝晃动,借势将少年的两手拉过钳住,丝毫动弹不得。
少年咬着牙挣扎,可由于瘦弱的身体,长久没有食物,实在没有力气,一会便没了动作。
小小将头上的发带解下,少女漆黑发亮的长发泻下,微有些弯曲的弧度,隐约从发间传来松木的气息。
红色柔软的发带缠绕在少年手腕处,拽住他抄近路绕进丛林深处。
见四周没人了,小小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道“不准再逃走哦,我会抓住你的。”少年从面具孔洞里还能看到女子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