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像原本的凌淮安那样混蛋,可他也不是什么好生养的家猫,总该是有点脾气。
或许只有在面对仇星辉那种人的时候,他才能释放稍顷。
“是。”仇风雪雪狐似地眯眼,平复紊乱的呼吸后,反而凑近了些,几乎要和凌淮安鼻尖相抵。
黑暗中,他依旧可以看清凌淮安被雾气充盈的眼。
仇风雪趁凌淮安松懈,抬起右手抚上凌淮安钳住自己的那只手,猛地一拽,彻底脱离对方掌控:
“如果你不继续给我装下去,还要给我惹麻烦,那我就只好用点手段,把你送去私塾。”
*
昨夜宿醉惹得个心不安理不清的下场,凌淮安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头重得像是挂了块百斤秤砣,好似连着颈项一道扯脱了臼,酸麻尖锐的疼痛从后颈一直蔓延到后脑。
稍微动一动,凌淮安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颅内脑浆在翻腾。
“哎唷——”凌淮安紧皱着眼眉,伸手去扶那根本不堪重负的后颈,想让手帮衬着一起,把他失重的头重新架起来。
他正缓缓试着抬头,舒展酸疼的肩背,没想到外头突然传来星点脚步声,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房门便被影枭用脚尖碰开。
凌淮安佝偻着身子,手还架在肩颈上,连转头的动作都做不得,像是被斩首了似的疼,于是他只能挪动视线,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和表情看向影枭。
虽然在影枭的眼中看凌淮安貌似有点翻白眼的意思。
“啊,早安?”凌淮安刚出口就要被自己的声音吓得哑火,比锯刀锯木的声音还要刺耳三分,喉中更是疼痒一片。
尴尬的气氛变得诡异,凌淮安原本想再缓解气氛多说两句,一想到自己那副破锣嗓子,又只好把头垂回去,忐忑地舔唇。
影枭见气氛怪异,蹙眉将手上的木盘放下,取了汤碗和调羹端到凌淮安床前,硬着声音转头道:“这是主子让膳房熬的绿豆汤,解酒用。”
“仇风……”凌淮安后面一字还未出口便觉不对,假借喝绿豆汤为由往嘴里猛灌半碗缓解紧张,而后道:“仇大人呢?”
“主子今日上朝。”影枭干巴巴地回答。
凌淮安看得出这忠仆对他成见十分大,再看手上的小碗熬得浓稠的绿豆汤,心说他能愿意送来,还没有给脸色给自己看,多多少少也该拿出点态度去对待他。
于是凌淮安秉持着仁善的概念,怀揣着初升朝阳般的笑容,准备抬头面朝影枭。
结果忘了自己脖颈还痛着,一扬头便是一阵惊疼,凌淮安刚要大叫出声,没想到脖子突然一响,那疼痛竟奇迹般消失了,他还来不及狂喜,抬眼就见影枭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同情还带点儿厌恶。
“我能出去走走吗?”凌淮安笑着,生硬地转移话题。
影枭拿走凌淮安手里的碗,看一眼外边正好的天色,又低头瞥向凌淮安,皮笑肉不笑后道:“凌少爷,主子说了,您被禁足了。”
“?”凌淮安满面春风的笑容乍然消弭,他几乎要从床上蹦起来,瞳孔震颤:“什么!?”
影枭被他这副突然发癫的模样吓得后退两步,略微皱眉重复道:“您被禁足了,主子说的。您昨晚折腾主子一晚上,差点还给主子惹了大麻烦,禁您足都算轻的了。”
“我昨晚干啥了?”凌淮安惊恐地转过身背对影枭,手指不安地戳弄着手背,可记忆就像是被拦腰斩断了般,除了他跑去春庭眷喝酒之前,之后的事他是一概记不清。
恍惚间,脑子里好像也只有零星几个碎片划过。凌淮安难堪地闭上眼,脑中响起昨夜仇风雪散乱零碎的声音。
他想起了自己昨夜在马车里是如何冒犯仇风雪的。
凌淮安神经质地笑出来,不得不夸赞自己烂成一团的酒品,敢对着仇风雪那样做,还真是提着手电上茅坑,找屎(死)。
也得亏他这层身份当了免死金牌罩着自己,不然仇风雪那把剑出鞘,非得把他脑袋削掉不可。
影枭才懒得管凌淮安又在怪声怪气笑什么东西,他只管把话带到就赶紧走:“对了,主子给您找了个礼仪夫子,明日开始训练。”
“啊,好。”凌淮安胡乱答完猛回头,却见影枭已经端着碗重新关上了房门。
“礼仪夫子……”
凌淮安仰天长笑,再度瘫回床上,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