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把该说的说完,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幸好,众人也没对他抱有太大的期望,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也不失望,只是听他的话,行了礼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您身上还有伤,他们吵吵闹闹,不方便养伤,我让他们都散了?”白胡子试探着问。
“散了吧。”执剑者点了点头。
流了那么多血,他现在也该觉得头晕了。
人群散去之后,年轻人向执剑者关心问:“你的伤处理了没有?我们这里有医生,你要是没处理,就在这处理一下吧?”
执剑者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多谢!”
年轻人如得蜜糖,十分高兴,笑道:“不用客气!你现在已经是我们的宗主,宗门内的所有东西自然都有使用权,我不过是对你提一提。”
他停顿了一下,又试探着问:“那我带你去?”
执剑者看了白胡子一眼,白胡子捋着自己的胡子,缓缓点头,笑道:“您身上的伤是该看看,让他带您去吧,他知道路。”
执剑者点头,十分言简意赅,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现在苍白得像一张纸,是被海水浸泡后又被阳光晒干的那种纸,脆弱孤独,又独一无二:“那好。”
年轻人恍惚看着他的脸,感觉自己为色所迷,连忙摇了摇头,回过神来,点头恭恭敬敬,微笑礼貌说:“请跟我来。”
年轻人把执剑者带到了医生面前。
执剑者的伤,说来并不严重,只不过,是被一剑捅穿了,流了一些血,以蓬莱宗门的能力,要医治这种伤很简单。
但是医生看了看说:“其实郁结于心,不是药物好治的,治好了,心病还在,还是要复发的,最好,自己想开点。”
执剑者并不放在心上,随便点了点头。
年轻人倒是听进去了,微微皱起眉头,感到有些疑惑,犹豫半晌之后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向着执剑者问:“还没问过您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执剑者不想向他多说:“也就是那个人干的,还能怎么回事?”
说起这事儿,执剑者的语气低落下去,仿佛忽然掉进海里,咕噜噜往下沉,谁也捞不起来,谁也捞不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点一点沉下去,掉进黑暗里,最后什么也看不见。
年轻人听他这样的语气,心中一痛,忍不住想:连我这样只认识剑仙大人不过一两日的人,见到剑仙大人如此心痛,都会为之伤感。
那个亲手把剑捅进剑仙大人身体里的人,如今正在何处?心里又该是什么感受?他究竟是怎么,舍得对这样的人动手?
又怎么可能真的下得去手?他如此心狠?
只看脸,看他仿佛是个好人,温和有礼似的,差一点被骗了,居然一点也看不出来,他能对亲近之人下如此狠手,而后不管不顾。
这真是人不可貌相。
年轻人迟疑着,还是抵不过好奇心,最后又问:“他看起来柔弱无力,怎么能将您伤到如此地步?”
执剑者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真的很想知道,略一犹豫,想,现在不说,以后说不定也会被别人问,不如现在说了,求个以后清静。
执剑者便告诉他说:“我和他一同在屋子里休息,他说想看我的剑,我把剑拔出鞘给他,他接过去看了,说很好看,想要试一试。
我并没防备。”
执剑者闭上眼睛,停顿了一下,仿佛正在回忆,又仿佛正在心痛,才缓缓睁开眼睛,接着说:“他一剑捅穿了我,怪我让他被妖魔抓住,斥责我假惺惺说要保护他,实际上只想让他死,否则就是妖魔当着我的面把他抓走,是我无能。
他怪我无用至极,我无话可说。
他又说,他已经恢复了前世记忆,要跟我分道扬镳,让我尽快从他眼前滚开,去找愿意和我同流合污的人,不必再与他相见。”
说到这里的时候,执剑者紧皱眉头,眼眶通红,眼中含泪,泪水悬而未落,咬紧牙关,显然是极力忍耐难以想象的痛苦的样子。
年轻人愣了一下,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问了!你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