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卖了一个破绽给执剑者,只要现在执剑者往前一刺,马将军必定血溅五步,不能出门,不死也要受重伤。
执剑者看出他的意思,随着他的意思往前刺了一下,他瞪大眼睛,猛然一惊,心下暗道:看错人了!
马将军连忙躲避,但他这么一躲,反而正好落入了执剑者的圈套,执剑者并没真要刺他的意思,却真有要在他躲的时候控制他的意思。
剑鞘往前一拍,马将军眼前一黑,感觉被拍到了一根筋脉,浑身发麻,扑通一声坐了下去,定睛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执剑者已经把凳子踢到他旁边来了。
执剑者站在马将军身后,用剑鞘压着他的肩膀,不许他轻易站起来,整个人在马将军的视野里就是一团冷冰冰黑沉沉的影子。
那影子落在墙上,像是一团如墨的乌云,又像是报丧鸟的信号。
马将军难得有些紧张起来,坐直了身体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执剑者含笑道:“我奉前朝先帝之命,来给你传个消息。”
马将军浑身紧绷,如同一张即将被拉破的弓弦,面色冷硬,咬牙切齿,毫不犹豫否认说:“我和前朝先帝没有任何关系!”
执剑者用剑鞘敲敲他的肩膀,自顾自说:“他救了一个人,暂时没处安置,所以想送到你这儿来,让你帮忙照顾一下。”
马将军只觉得有一根针从肩膀扎了进去,扎得他猛然一痛,浑身颤抖起来,脸上迅速涨红了,呼吸急促问:“你给我下毒?”
“怎么会呢?”执剑者慢悠悠说:“只不过是想给你看个东西,怕你要跑,提前预防一下。”
马将军一皱眉头。
能有什么东西给我看?不会是他的剑吧?那看了不就死了?!他的剑没有出鞘的时候我都能被打败,他真要是出了鞘,我的项上人头还保得住吗?
他把眼睛一闭,决心不看。
执剑者用剑鞘往他后颈上猛然一拍,他只感觉有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像是一块冰,顺着衣领溜进去了。
整个人猛然一冷,睁开眼睛,正好看见执剑者在他面前把一件黑色的衣服抖开了。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居然只是看一件衣服,随后又定睛一看,发现这衣服,看材料是昂贵的东西,但是看上面没有一样装饰,又显得有些简陋。
正儿八经的贵人是不会穿这样的衣服的,因为穿这样的衣服,彰显不出他们的身份,也不合规矩,还显得他们很穷。
虽然这种衣服并不便宜,对普通人来说,更是可遇而不可求,街上偶尔看见一眼,都算是顶天了,但恐怕只有商人会喜欢这样华而不实的东西。
有本事的商人都有钱,买这种东西不过是洒洒水,倒也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特意拿出来给别人看。
难道这人居然不是来刺探情报,也不是来刺杀的,居然真是前朝先帝派出来的人吗?
可是,前朝先帝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又突然复活了?人死不能复生,所以,是一开始就没有死,一直活到今天的?
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马将军动了动鼻子,忽然闻到一股幽深的香气,猛然想起来,许多年前他见前朝先帝的时候,那人身上也有这股香气。
他倒不清楚是什么香气,只是想也许是宫里那些贵人们,闲来无事,拿贵重香料,随便调的玩意儿,肯定千金难求就是了。
他离开宫廷之后,也确实没有在其他地方再闻到那样的气味。
偶尔有一次见过当今,当今身上也并没这股味道。
可见这股香气是独属于前朝先帝的。
别人都没有。
这么一看,执剑者所说是前朝先帝派来给他递消息的,这话倒有几分可信之处。
但只凭一件衣服一点气味几句话,马将军还是不敢相信。
他犹豫半晌说:“衣服谁都能拿出来,我不信。除非你再给我一点别的证据。”
执剑者把衣服抖了抖又卷起来,裹在手上,如同一个身居高位已久的人,冬日里赏梅一般,带了个黑漆漆的暖手套子,站在他旁边,居高临下看着他,淡淡说:“数日之后,会有一个半山别墅附近山村犯了罪的年轻人带着伤,被抓住,按他的罪行,大约会被刺配充军,你要是在名单上看见了,想个办法把他捞到你这儿来。”
马将军听着听着皱起眉头,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很多年前,见前朝先帝的时候,那人说话,也是这么个平平淡淡的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