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并不知大老爷正要找她兴师问罪，这会儿她正和薛嬷嬷说着体己话，“嬷嬷，也亏得我们给那狱卒塞够了银子，否则也不会有今日这出好戏。”

“这几日我瞧着虞氏那小贱人张罗老夫人寿辰的事情，原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的，没想到，老夫人竟那样给她撑腰，不过几日的功夫，府里那些下人们竟也有些把她当做了当家太太，唯她马首是瞻了。”

“自打陵哥儿出了这意外，府里便有人议论说是我偷鸡不成蚀把米，爵位这次铁定不会是我们长房的。是以底下那些人早就已经站队，把虞氏当做未来的女主人了。”

“可她凭什么？她不过刚过门，怎就能一举越过我去。若大家都巴着她，那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是做什么，难道就是给人做了嫁衣。”

“好在我也不是全然没有法子对付她，这不还有姜家姑娘这枚棋子吗？我就不信，我这样留了姜家姑娘在府中，虞氏还当真能坐得住。今个儿姜家姑娘这么一闹腾，外头人只有同情姜家姑娘的，毕竟若她不能留在府中，只能任人糟践了。虞氏那姨母当初便是被送入了教坊司，她那生母更是，若不是他父亲执意继续婚约，不会比今日的姜家姑娘强多少。我倒要看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当真能撵了姜姑娘离开！她便是不为了自己的名声，也该想想，若她执意如此，落在三弟眼中，她这妻子得多冷血啊。”

“毕竟，若当年姜家大姑娘没有香消玉殒，这姜姑娘得叫三弟一声姐夫呢。就冲着这关系，我不信我这次不能让虞氏知晓什么叫做厉害，不能逼着她低这个头。”

这些日子，大太太就没一日心里舒坦过，可今日，想到自己将了虞氏一军，她的心情多少畅快了些。

却在这时，只听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便听到丫鬟请安的声音，“老爷。”

随即，便见大老爷铁青着脸走了进来。

没等大太太和他说话，大老爷直接就指着大太太鼻子骂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姜家姑娘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可你，却这样自作聪明接了姜家姑娘入府！”

“你可知道三弟方才让常安过来传话，说姜家姑娘就留给我做妾了，既是你请进门的，那这姜氏日后便是我们长房的人了。”

什么？大太太也没想到谢敬存会如此不给长房留情面。

看着大太太眼中的不可置信，大老爷气极反笑道：“这些年我和三弟从未闹腾的兄弟阋墙过，他尊我这个大哥，即便我这个当大哥的处处不如他，可他对着我时，从未失了该有的礼数。”

“可你做了什么？因着一己之私算计的三弟妹嫁给三弟，这件事情三弟没计较，这之后你又费尽心机攀了长公主府这门亲事，你别说你没有想着郡主嫁过来后会为难三弟妹。”

“这倒也罢了，现在陵哥儿都出事了，儿子可瘫在床上了，你不知好好陪着儿子，却还有心思这样算计三弟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让我在三弟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

昔日大太太和大老爷也是有夫妻情分的，可现在大太太却被大老爷这样指着鼻子骂，大太太如何能不委屈，她没忍住也嚷嚷了起来，“你怪我不陪着儿子，那你在做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你这些日子都在婳姨娘房里！”

“凭什么儿子出了事，我就得整日以泪洗面，而你，却可以依旧和婳姨娘荒唐度日。凭什么你继续往日放、纵的日子，别人会说你太痛苦了，所以才借此消愁。而我却要日日守着陵哥儿。”

“我也是人，看着儿子那样，我心疼，可比起心疼我更绝望。这些日子你去看过儿子几次，这会让倒好竟指责起我来了。这些年，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你何曾管过，你只想着你如何享乐。你说我自作聪明，可若不是你当初闯了那样的祸事，如何会丢了爵位。你说我故意和三弟妹过不去，可我为什么和她过不去，你可知道这几日那些下人们俨然已经把她当做女主人了。”

“可这些后宅的事情你不懂，却这样指责我。你以为我就容易了？我昔日也是娇贵不谙世事的性子，若不是倚靠不得你这个夫君，我何须算计这些。我也想良善些，也想不要这样歇斯底里，可生活生生把我逼成这样了。”

说完这些话，大太太竟是失声痛哭。这些日子她压抑坏了，所以大老爷对她的指责几乎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方才还因着姜家姑娘的事情觉着自己赢了一把，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大老爷竟这样给了她当头一棒。

谢敬存可是当弟弟的啊，年龄和大老爷说是差了辈分也是有的，可他竟直接让常安去传话，这是何等的倨傲啊。

可大老爷非但不觉着自己被冒犯到，反而怪罪起自己来了。

大太太想到这些，豆大的泪珠更是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