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见姑娘眼中的嘲讽,却是道:“姑娘,若大少爷真的落了残疾,大太太的日子过的不舒坦,只怕也会迁怒到您。姑娘还是留心些为好,毕竟大太太掌管内宅这么些年,虽如今一半的中馈交到了您和二太太手中,可府里这些人盘根错节,奴婢就担心大太太突然发疯,会对您不利。”
虞珣听着青黛的担心,心里头也觉着她说的在理,她暗自提醒自己,日后确实是该小心一些。
心里正这样想着,虞珣让青黛帮着自己梳妆打扮,简单用了些早膳后,她正准备往老夫人院里去请安,可人还没出院子,却见谢鸳红着眼睛跑了进来。
谢鸳不喜欢自己,加之自己和谢陵之前有过婚约,所以自打虞珣嫁到国公府,谢鸳这还是第一次往三房这边来。
虞珣对谢鸳之前确实有不满的,而且这些不满中还夹杂着上一世的嫌隙。可不满归不满,在看到谢鸳面色苍白,脸上明显是憔悴和伤感,她对谢鸳也不由有了几分不忍。
没等虞珣问她过来做什么,谢鸳便哽咽道:“三婶,就当时鸳儿求您了,您去看看哥哥吧。昨日发生那样的意外,哥哥所有的事情都要旁人侍奉,哥哥那样骄傲的性子,今早终于忍不住,竟要寻、死。这些年,鸳儿从未见过哥哥这样过,可鸳儿真的害怕极了,哥哥若存了死志,只怕宁愿活生生饿死自己,也不愿意苟活的。”
说到这,谢鸳噗通就跪在了虞珣面前,直接就哭成了泪人,“三婶,鸳儿知道鸳儿之前对您多有无礼和冒犯,更知晓母亲做错了事情,即便到今日,母亲对三婶也没有悔意。可撇开这一切,哥哥真的是无辜的。鸳儿知晓有些话不该说,更知晓三婶和哥哥需要避嫌。可鸳儿真的不能看着哥哥去死啊,所以就当是鸳儿求三婶了,您去劝劝哥哥吧。”
“或许现在,只有三婶的话哥哥能听进去一些了。”
说实话,谢鸳的这些话对于虞珣来说,多少让她有些尴尬,也让她有些迟疑。
可几秒的迟疑后,她还是伸手扶了谢鸳起来,宽慰她道:“陵哥儿叫我一声三婶,我自然不会因着之前的事情就刻意和他避嫌。只是,你现在让我过去,只恐会越发伤了陵哥儿的自尊的。”
“他遭此巨变,不会愿意见人的,更不会愿意见我。可人总归是会看清楚自己的处境的,等过几日,他平静一些了。我会瞅着时间去探望他的。”
“而且,我昨日已经和你三叔说了,让你三叔在民间广寻名医。太医院的那些太医虽医术高明,可到底是给贵人看病的,多少怕担责,对陵哥儿来说未必是好。”
“可若民间真能有神医,陵哥儿说不准还有站起来的一日。”
虞珣态度坦诚,谢鸳听着她的话却哭的更厉害了,“三婶,哥哥真的会有好的一日吗?我从今日起就在佛祖面前祈祷,求佛祖能庇护哥哥。哥哥若能好,鸳儿哪怕自此削发为尼,一辈子不嫁人,也愿意的。”
“鸳儿真的好羞愧,之前因着哥哥和郡主的婚事,知晓自己能嫁到承恩侯府时,鸳儿竟还有些窃喜,毕竟承恩侯府确实是一门不错的婚事的。可我怎么能在哥哥被羞辱的时候,暗自窃喜呢。都是我不好,老天爷肯定是看到我的窃喜,所以才让哥哥这样的。”
“我不嫁给承恩侯世子了,不要这门婚事了,这样老天爷会不会让哥哥好起来。”
听她这般自责,虞珣的眼睛也不由一红。
上一世和这一世,谢鸳对她多有冒犯,可实际上,她也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姑娘罢了,尤其是方才那番话,她其实本性不坏的。
虞珣这般想着,伸手拿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轻声道:“说什么胡话,陵哥儿即便遭了劫难,也不是你的错。这样的罪责,怎是你一个小姑娘可以背负的。”
“但你也是大人了,不出一年你也要出嫁的,陵哥儿疼你这个妹妹,自然是盼着你好的。所以,与其这样愧疚自责,你该学着成为真正的大人。这样,陵哥儿心里多少会有些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