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春会前夕,聪明的周瑛前去拜见吴苋,她虽担着女官虚职,但这样重大的节庆之前,她按礼总得做的合乎规矩。
呈上金春会的皇后礼服,吴苋瞧着还算满意,又拿起刘备那件,仔细检查着,随后问道:“也不知否合身?”
“一直按着陛下的尺码制的。”周瑛回道。
“陛下这两年身子不大好,人也瘦些,就怕这衣裳不合身。走,陪我去祥昌殿,让陛下得空试试,有了改动,你也好知晓。”吴苋说罢便带着周瑛祥昌殿走去。
一众人得了符高瀚的亲迎,却得知诸葛丞相在里面正与陛下谈着事,恐怕得等一会。
周瑛站在殿门外,悻悻地看着飞来飞去的鸟,消磨时间。
诸葛丞相,对周瑛而言是个一个陌生的称呼。代表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在游离之外的周瑛突然被殿中一声震怒给唤过神来。
众人皆惊。
“孔明!你寡居多年,到如今,怎么婚配还能由那些蜀中士族们来把控。”
周瑛一听,知晓骂的是诸葛亮,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凑上耳朵就要听的铮亮。
“你即是我大汉丞相,枕畔之人岂能是隔心之人。”
怎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娶什么婆娘还要挨骂吗?
回府路上,周瑛想起吴苋同她说的,“听闻最近蜀中大族都想与丞相结亲,丞相呢,一没同意,二没拒了人家。就这么不上不下的拖着,引得陛下疑心忌惮。这些蜀中大族本就虎视眈眈,若是把丞相拉拢了去,恐怕真要翻出风浪来。陛下最担心这个。”
可怜的诸葛亮啊,难不成真要守寡自证清白。
当晚她就见到了这个要自证清白的鳏夫,坐在新宅邸的院子里,掉落的梨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他的脚边,素日里挺拔的身躯,今日有些佝偻,一脸的郁色,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这份郁色一扫而空。
“见到我就这么开心呀?”周瑛玩笑着,顺势把带来的布料放置在石台上,坐在诸葛亮对面。
只听他低声“嗯”了句,便一直盯着她,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似的,也不肯挪走目光。
周瑛清了清嗓子,轻声关切道:“今日陛下说得那些话,你是如何打算的?”
“我已至不惑之年,还能因为自己的姻缘惹得风波一波又一波。”
见他摊手,无奈地自嘲笑,周瑛忽然觉得眼前之人有些可怜,他已贵为大汉丞相,有了权势在身,为什么连枕边之人的抉择都会牵扯复杂。
他这个身份可以有个尊贵的世家女子配在身边,为他的妻,可不应该是她。周瑛笃定的这么想,等他的新夫人选有了眉目,她便不能如此无所顾忌的到此,总是要结束目前与他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
“你若是想寻个家室清白的夫人,便在蜀中一些小门户里选个纯良不二心的,如此也稳当。让人挑不出错来。”周瑛开始细数蜀中哪些士族有纯臣门风,不与那些大族有牵连。
脑子里盘了一会,又继续忧心道:“若是你真想寻个蜀中望族家的女子好助力你,那便要好好思量今日陛下的话。”
只听诸葛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闹得周瑛有些摸不准他此时发笑,是笑得她的想法很幼稚吗?
“你这样子,像是正室娘子给自家主君纳妾似的。”诸葛亮笑着解释道,只是这一番话,惹得本来忧心忡忡的周瑛脸上瞬间泛起红晕,又气又难为情,埋怨道:“还不是替你着想,倒是显得我多不知身份。”
“好了好了,逗你呢。”诸葛亮哄着凑了过去,“我心里已经有了属意之人,只怕那人不肯。”刚想拉起她的手,就被她轻巧躲了过去。
又想起那幅画的周瑛自觉有些拧巴,“若你真想寻那女子,便要费些心思。”
“什么?”诸葛亮明显没听懂。
周瑛不做解释,起身从石桌上拿起带来的蜀锦料子,“你的丞相官服,花样是独一份的。”
她对他的心意独一份,但也只能这样表达。
金春会上,已贵为皇后的吴苋,装扮光彩华目,头戴双凤翊珠冠,目嵌珠宝,身着绣金五彩金凤衫,端坐那里,母仪天下,目视台下聚齐的公府命妇,皆呈一派耀丽富贵的景象,对她一拜再拜。
诸葛果拉着周瑛一会看看这,一会看看那,丝毫不闲着。从天亮忙到现在的周瑛快要七窍生烟了,直呼这女官爱谁做,谁做!这破孩子,爱谁带,谁带!
好在身边的窦彩是个机灵人,给诸葛果引到凉亭里坐着看猴戏,才让周瑛得空喝上一杯茶,好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