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庭璧登时大惊,看到周瑛那张笑中带着恨意的脸庞,她觉得寒意涔涔,脑中已顾不得身子的疼痛,只一心想逃离这里。
“绵翠,快!快叫人来,把她!”吴庭壁语无伦次,抖着手指向周瑛,“把她从这里赶出去!”
周瑛笑她白费力气,拿起锦帕掩了掩口鼻,转头云淡风轻的问向身后的嬷嬷,“吴夫人是个什么状况,本夫人瞧她,痛得很。”
“回尊夫人的话,吴夫人是胎位不正,奴婢们正想辙儿呢。”为首的嬷嬷殷勤回道。
“能生下来吗?”
“自然是能生下。”
“那吴夫人可要吃苦头?”周瑛意味深长的看着接生嬷嬷。
那嬷嬷机灵回道:“女人生孩子哪有不吃苦的。”
周瑛颔首,满意一笑,“那就辛劳嬷嬷们了,若能母子平安,本夫人定重重有赏。”
随后掩鼻靠近的床榻,每走一步,血腥味便浓一分,吴庭壁眼中的恐惧便多一分。
“你做什么?”吴庭壁用尽力气,大吼道,企图这样可以震慑住周瑛。
周瑛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给吴庭壁拭去额间的汗,附在她耳边,轻轻道:“不用怕,我不会让你死,你得好好活着。”
抖着唇,吴庭壁手中紧抓的被褥快被撕扯破碎。
好在周瑛转身离去,可没走几步,便坐在不远处的漆凳上,作势要离她咫尺之近,亲眼看她产子,要她每一刻都裹挟于战栗中。
接生嬷嬷们再次围拢在吴庭壁身边,开始拿出浑身本事,来摆正胎位。
耳旁传来吴庭壁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让屋内众人心惊肉跳。
只有周瑛眉头不颦,哪怕有血迹飞溅到她的脸上,她只是冷漠拿帕子拭掉。
不知过了多久,侍女们进来掌灯点烛。
榻上吴庭壁的声音越来越哑,越来越无力。
正喝着参汤的周瑛冷冷看了过去,“别让她死了。”
接生的嬷嬷连连应了两声。
一日一夜,周瑛算是陪着吴庭壁熬了这么久的时间,终于听到婴孩的啼哭声。
稳婆报喜,是个公子。
接过襁褓的孩子,周瑛稳稳抱住。自踏进这里,第一次流露出的笑是饱含着善意。
“你不就是想把我折磨致死,好给那个贱人报仇!”吴庭壁奄奄一息,愤恨说道。
周瑛冷眼走到她身边,抱着孩子含笑摇头道:“你死了,你曾经犯下的那些罪过会被慢慢忘记,太便宜你了。”
“当初害死黄媛不是只我一人下的手,怎么?你只有胆子来折磨我一人!”吴庭璧怒火中烧的对着周瑛骂道。
周瑛没被激怒,也没有回应她,而是坐到她身边,挨得很近,一字一句道:“我阿姐当年产子可比你痛的多,她死在伟则怀里时,伟则抱着她流了一夜的泪,似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你说,若是你死了,他还会如此吗?”
她不需要吴庭壁口是心非的答案。
吴庭壁再次回忆起多年前胡综的模样,登时浑身颤抖,才喝下参汤恢复的一点儿元气一消而空时。
周瑛笑着站起身,挥了挥手,几个侍女拿出木盆放置在榻边。
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再次传来,血泊泊地从吴庭壁身下流出,滴滴落落至脚踏上的木盆里,黑黢黢一片。
渐渐地,吴庭壁快没了声气。唬得接生嬷嬷凑到周瑛身边,为难道:“尊夫人,再流下下去,恐怕真要夺了命去。”
周瑛不在意的揉了揉额间,使了个眼色,一旁候了许久的医士终于派上用场。
从医匣中拿出针包,施针以救。服下汤药后不久,吴庭壁的面容渐渐红润下来。
吴庭壁挣扎道:“周瑛,你如此害我就不怕我告诉从兄!”
“你说的话,他会信吗?”周瑛逗弄着襁褓里的孩子,看向吴庭壁的眼神是那般骇人,“别忘了,他的孩子是你亲手杀死的。而你的孩子正完好无损的抱在我的怀里。”
“你已无法生育,若是还想看着这孩子安稳长大,就闭紧你的嘴。我自然不会吹起枕边风,让至尊许给胡府君几位妾室,你依旧能守着这孩子,和胡府君的日子好生过下去。”
吴庭壁满腹的怒骂积攒在胸中,又听周瑛道:“若是你真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还有没有命看着你的孩子长大都是个问题。想来胡府君的几位妾室也会好好替你看护这个孩子。”
“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