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那只在阿碗手里瑟瑟发抖的公鸡,睁眼说瞎话:“这般英武,杀了多可惜啊?”
阿碗正在给他比划的手尴尬地顿住,心中懊恼——她会错了意!她以为他看着这只公鸡是想炖了它,但其实只是觉得好看想要养着它?
要不是手上没空,阿碗简直要掩面——瞧她都跟他说了什么呀,她居然在他跟前说这么血腥的事情!她简直是在涂屠他的心灵!她记得小鱼是喜欢这些小动物的……
阿碗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只公鸡之前还代替他跟自己拜堂,而自己转头就要宰了它,多多少少有些不厚道。
阿碗眼神飘忽,赶紧将公鸡抱回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它,也不知道是在安抚谁,嘴上找补道:“我开玩笑的小鱼你别当真!”
“你喜欢我们便养着——”阿碗见他还盯着自己怀里的公鸡不放,以为他是不放心,赶紧一撒手将公鸡抛向一边,逃过一劫的大公鸡尖叫着,顺着她抛开的动作,扇着翅膀想飞出去,只可惜没能飞过墙头,最终还是落在了院子里,于是灰溜溜地躲到花丛中觅食了。
“倒是挺通人性的,”阿碗面色尴尬,打着哈哈道,“养着也好,看它毛发鲜亮,养着看也挺好看的——留着每天还能给我们还能叫早呢。”
看着她带着惋惜还带着垂涎更带着一副她一点都不愿意早起的神情,萧屿很难不觉得,她话里有话。
但他不想继续追问了,继续追问下去也是自讨没趣——问她是不是想将公鸡养得更肥一些再下手吗?
其实她非要杀这只鸡他也无所谓,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便被她恐吓到,只不过阿碗向来是直来直去的,如今说话这般拐弯抹角旁敲侧击软硬兼施的……让他忍不住多想:阿碗这是重活了一次还是说干脆换了个芯子?
他都遇到重活一次时光逆转之事了,阿碗身上再发生点什么奇怪的事——比如说被不知道哪儿来的孤魂野鬼夺了躯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此节,萧屿忍不住发问:“你是谁?”她还是那个他认识的阿碗吗?如果阿碗真的换了一个芯子,那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无法掌控的陌生人,如果是,那他得赶紧重新制定个计划。
“忘了跟你说了,”阿碗听他问起,才想起自己忘了跟他介绍自己了,不过现在说也还来得及,“我叫阿碗。”
“‘碗’呢就是这个我们刚刚用过的‘碗’,”阿碗给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名,又道:“我是你的娘子呀。”
萧屿心中轻嗤——他可不承认阿碗是他的“妻子”。
以为他没回应是因为不知道“娘子”代表着什么,阿碗也不多做解释:“你不理解也没关系,你只需记着,咱俩以后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萧屿眉头又突突直跳——这是什么破比喻,阿碗大字不识几个不知道什么意思能不能不要乱用俗语?怎么,还想拖着他共沉沦?抑或着是威胁他应该听她的话否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他跟她又不是一路人,才不会受她这点威胁。
想着他可能根本没见过蚂蚱所以听不懂的阿碗打住了跟他解释什么是蚂蚱的念头,换了一个说法,语气坚定:“意思就是我俩以后会一直一直在一起——我会保护你的!”
她说得仿佛郑重其事,萧屿却恨不得嗤之以鼻——她保护他?说什么笑话呢?她不坑害他就谢天谢地了,而只要她存在,对外人而言就相当于一个可以伤害他的活靶子,保护他?别给他招来更多的不幸就不错了。
再说了,他可不愿、也不会跟她一直绑在一起。
如今留着她,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只不过是觉得轻轻松松解决了她似乎也太便宜她罢了,她倒是会蹬鼻子上脸,话说得好听,其实无非就是舍不得萧家提供给她的勉强算得上是优渥的生活罢了,说是勉强,是因为这三瓜两枣的他根本看不上,真要说起来,“傻”掉的那些年里,萧家算不上苛待他——新婚前后这几日是例外,毕竟时日久了有些人难免心思浮动——但待他多好是算不上的,只不过是怕他真出了事被外人诟病所以维持着基本的体面罢了。
可偏偏就是这三瓜两枣的好处,就足够收买了阿碗,让她成为别人攻击他的箭——萧屿也觉得这讽刺得很。
不过看阿碗这依旧是没什么见识的样子,虽然有些时候还是感觉哪里不太对,但至少萧屿可以肯定,阿碗没有被换了芯子,阿碗还是阿碗,改不了她的浅薄无知。
这样也好,这样的话他利用起她也就更没什么负担——不管他对她做什么,反正也算是她活该——他不会对她生出任何愧疚之心,因为她实在是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