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的咸腥味渗入骨髓时,温念正用发夹撬开锈蚀的船舱门。鸢尾花胸针在掌心发烫,背面刻着的坐标指向崇明岛某处废弃船坞——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写生地。
暴雨拍打舷窗,她在储物舱翻出件腥臭的渔民外套。智能手表早在坠海时报废,此刻只能凭月色辨认方向。当船坞轮廓从雨幕中浮现时,温念瞳孔骤缩——二十年前母亲获奖的油画《潮生》,竟被等比复刻成巨型涂鸦喷在生锈铁门上。
"温小姐的夜潜技术退步了。"
带笑的男声惊得她撞翻油桶。顾承舟倚在集装箱旁,马丁靴碾着半截雪茄,冲锋衣领口露出渗血的绷带。月光舔过他颈侧新添的刀伤,正是那夜坠海前她情急划出的。
"诈死好玩吗?"温念将鱼叉对准他心脏。
"比不得温小姐吞胸针的壮举。"他抛来矿泉水,"超声波显示它卡在你胃窦,需要我帮忙剖出来?"
船坞深处传来机械嗡鸣。温念跟着他钻进通风管,腐臭味混着龙涎香窜入鼻腔。顾承舟的后背擦过她前胸,体温透过潮湿衣料传递:"怕了?你六岁往我衣领塞毛毛虫时可大胆得很。"
"闭嘴!"她踹向他小腿。
管道尽头豁然开朗。温念的指甲陷进掌心——数百台老式显像管堆成祭坛状,每块屏幕都循环播放同一段监控:1999年平安夜,母亲攥着翡翠耳坠冲进火场,而本该昏迷的父亲正站在安全通道口冷笑。
"这才是完整录像。"顾承舟按下暂停键,"你喝的草莓奶里,被温叔叔加了致幻剂。"
温念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碎片如刀片刮过神经:六岁生日那天的草莓奶格外甜腻,父亲抚摸她头顶的手套散发着药水味,还有母亲最后的尖叫里那句未尽的"念念快逃..."
"为什么现在才说?!"她抄起扳手砸向屏幕。
顾承舟从背后箍住她,力道大得勒出淤青:"我要你亲眼看着信仰崩塌。"他咬住她颤抖的耳垂,"就像我十五岁发现父亲遗体被制成AI傀儡时一样。"
警报器突然炸响。温念被他推进暗格,透过缝隙看见温父的轮椅碾过满地显像管碎片。机械臂弹出的激光刀正抵在顾承舟喉结:"硬盘交出来,我让念念给你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