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翕闻声看去,就见那支狼毫笔断成两截掉落在地。
“蔺煦!”
她恼怒道:“你是成心的吧!”
蔺煦一脸无辜:“误会啊公主,这笔太不经握了,我这刚要写呢,它不知怎的就断了。”
他将目光落向长条锦盒里躺着的另一支狼毫笔:“这不还有一支么,我用这支再试试。”
他作势便要去拿,商翕止住他,不悦道:“不成,这两支狼毫笔原本是他人赠的,这一支是他人托我日后带回春欣殿给兄长的,你不能用这个。”
“这样啊,”蔺煦点着头,语气惋惜:“成吧,留给你兄长的,我就不用了。”
蔺煦唉声叹气的模样,商翕一点也不觉他无辜,她直觉蔺煦这厮就是故意弄坏这支狼毫笔的。
简直太坏了!
只是可惜了陈松玉送的这支上好的狼毫笔,她还挺喜欢来着,也没怎么用过就被弄断了。
见商翕眼巴巴地看向地上断成两截的狼毫笔,蔺煦不咸不淡道:“不就一支狼毫笔么,至于心疼成这样?”
“日后我赔你一支。”
商翕恼他一眼:“不稀罕你的。”
蔺煦“啧”了一声:“公主如今说话是越发伤人了。”
“放心,我不伤别人,只伤你罢了。”商翕有意气他。
蔺煦扬唇,意味不明道:“果然啊,还是不能太心软,否则只会纵容得愈发放肆。”
商翕佯装听不懂,指着桌上一滴墨未沾的雪白宣纸道:“蔺煦,你一字未写,亏我方才还以为你练得有多认真呢,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蔺煦听得满脸兴味:“公主这是……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商翕无言:“蔺煦,话不会说可以不说。”
“你既要临摹我的字,那我出于对自己的字负责,责备你一番又有何不可?”
“是,公主殿下责备的是。”
蔺煦向来冷沉的眉眼染上少许疏朗笑意,他摊开一只手掌:“还请公主殿下赐在下一支笔,在下这才能练好字啊。”
商翕被他这做派逗得一笑:“蔺煦,你就不能正经点。”
商翕又给了他一支笔,只是心中依旧有点可惜断成两截的狼毫笔。
*
轰隆——
一道惊雷乍响,紫光闪出,疾风拍窗呼号。
玉茗堂内诸多学子皆浑身一颤,堂内私语声渐起。
商翕正看向窗外出神。
半日将过,杨沅沅始终未曾来玉茗堂,她担心杨沅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此刻,电闪雷鸣,天色黑蒙蒙一片,也不知杨沅沅是在房内还是在外头。
正想着,一道身影从她身侧经过,商翕余光瞥见后,拦住那人问道:“海莹,杨沅沅至今未来玉茗堂,你可知她去哪了?”
名唤海莹的女子乃杨沅沅住同一间舍房的舍友。
闻此,海莹脸上显出几分慌乱:“她……她因私藏话本被院长发现了,现下正被院长抓去训话。”
“什么?”商翕诧异起身:“你可知院长是如何发现的?”
海莹只摇头:“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罢,她不顾商翕是何反应当即走开了。
商翕只觉她言行举止实在奇怪,可现下无心细想,她抬脚跑出玉茗堂,一路朝着院长的宜安堂走。
廊道屋檐的雨滴被风吹得斜打在商翕身上,雨落的突然,她出门时未携伞,走出玉茗堂没一会,衣裙便被打湿大半。
半途,她迎面遇上一人,两人差点撞上,看清来人后,商翕道:
“陈夫子,抱歉。”
话说完她便欲继续走,却被陈松玉唤住,他挡住往商翕身上斜吹的雨丝:“小翕,你可是要去找杨沅沅。”
商翕止步:“嗯,我想去看看她的情况。”
“陈夫子,你可知我表姐如今情况如何?”
陈松玉边听她问话,一边将她上下看了一眼,打湿的衣裙令他面露忧色。
“她如今正被院长斥责,近日院长对违矩一事很是严厉,我从宜安堂路过时便听到院长在堂内大发雷霆,想来杨小姐此番定然受了不少责骂。”
“小翕,我知你担心杨小姐,可眼下雨落得急,你身上衣裙也湿了些,昨日你身子本就不适,再冒雨赶去恐会着凉的。”
他劝道:“不若待雨再小些过去,你现在即便是去了,或许也见不到杨小姐,再如何着急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啊。”
商翕摇摇头:“无事,我还是想现在亲自去看看才能放心。”
陈松玉见她不愿等,便递出一个药瓶并手中的伞:“我一会要授课不便陪你过去,这药是补身子的,你回去记得吃,还有这伞你也拿着,莫要淋雨,到了宜安堂无论是否见到杨小姐皆要先回舍房沐浴换衣,可明白了?”
听他说话间,商翕手中已被他塞入一瓶药和一把伞。
“我明白,可你将伞给了我,你——”
“无事,我去冬青堂不过几步便到。”
“多谢。”
说罢,商翕转身小跑去宜安堂。
她刚至宜安堂门前,恰见杨沅沅哭丧着脸从堂内走出。
商翕撑着伞走至她身侧。
杨沅沅脸上泪痕斑驳,眼睛哭得红肿,见商翕过来,她心底的委屈涌泄而出:“湛湛,我好惨啊,我的那些宝贝话本全被收走了。”
商翕空出的那条胳膊揽住她,安慰道:“我知道,没关系的表姐,东西没了今后我们还可以再买,哭坏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揽着杨沅沅朝舍房方向走。
“现下雨大,有什么话我们先回了舍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