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然,小跑在前的杨沅沅惊喊一声,商翕一顿,快步走了过去。
她走近才发现,原是杨沅沅埋头不看路撞上了人,将那人手中的书册皆撞落满地。
“松玉哥哥。”商翕忽地唤了一声。
蹲在地上拾书的白衣男子闻声抬头,脸上笑容温润似玉:“小翕。”
“松玉哥哥?”杨沅沅恍然大悟:“你是陈家二公子,陈松玉?”
陈松玉点头笑道:“正是在下,杨小姐,几年不见,别来无恙。”
杨沅沅看着被她撞落满地的书册,一脸羞赧道:“那个,陈公子,真是抱歉啊,我太着急了,不小心撞上了你。”
“我帮你一起捡吧。”
“杨小姐不必歉疚,方才也是我分了神才撞上的,”
“不不不,还是我太着急,陈公子就别安慰我了。”
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商翕在侧失笑一声,走过去正欲帮二人一同拾书。
“小翕。”
商翕刚准备蹲下身便被陈松玉出声止住。
“听闻你秋狩受了伤,且伤在腿上,如今还是不宜妄动。”
听陈松玉这么一说,杨沅沅也出声制止道:“对啊,湛湛,你别动了,我帮陈公子收拾就好。”
见两人执意不让她帮忙,商翕便也不多推辞,站在一旁等着二人。
半晌,两人终将散了一地的书册拾起。
杨沅沅仍带着歉疚道:“陈公子,今日之事当真抱歉,日后得闲我定请你大吃一顿。”
陈松玉无奈笑了笑:“既如此,在下便也不再客气了。”
“好!一言为定。”
待二人交谈完,商翕道:“松玉哥哥可用了午膳?”
“还不曾。”
“不若松玉哥哥与我们一同去水榭用些饺子如何?”
商翕含笑道:“是母妃今日特命春欣殿膳房做的,做了许多呢。”
闻言,陈松玉点了点头:“也好,我也有许久未曾吃过春欣殿的饺子了。”
说罢,三人说笑着往水榭走去。
*
午膳过后,陈松玉因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去,商翕与杨沅沅想着先在水榭附近漫步消食,再回玉茗堂。
两人沿着水榭一侧的廊道不紧不慢地走着,蓦然,商翕抬眼便见前方不远处走来一人,身形颀长,脸上神情寡淡,眼眸似寒潭般冷冰冰的,不是蔺煦又是谁?
商翕脚步一滞,拽住杨沅沅手腕便往回跑。
准确来说,算是逃。
杨沅沅跑得满头雾水:“湛湛,你怎么了?”
商翕边跑边道:“我想起还有东西落在玉茗堂了,回去取。”
回宫养伤那几日,她都未曾见过蔺煦,还没来得及庆幸呢,没想到,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又在书院遇上了。
想起她接二连三撞破蔺煦那些秘密,商翕简直有苦难言,对蔺煦这人,她自然是能躲便躲。
然,不知当真是冤家路窄,亦或是怕什么来什么。
商翕刚跑回玉茗堂门前,还未来得及走进去,即又见冬青堂外站着一人,好整以暇地面向她们。
商翕身子一僵,支支吾吾道:“表姐,我想起东西是被我落在舍房了,我回舍房去取。”
话音未落,商翕人影就已经跑了出去。
杨沅沅还想提醒她注意腿上的伤,可话到嘴边,人就消失不见了,再转头,冬青堂外站着的那道身影也莫名其妙不见了。
她不禁面露古怪。
*
商翕一路跑回舍房,正要关门时,一只手从外将门死死扣住。
商翕呼吸一屏,不情不愿地松了手,无声往屋内退开数步。
房门外走入一人,面无表情地看向她,道:“公主这是在躲在我?”
“不、不是,”商翕回道:“我只是回来取东西的。”
“哦,是么。”
蔺煦将房门“砰”地关上。
商翕的心跟着一颤,为了让蔺煦相信,商翕开始满屋子翻找起来。
她也不知道她究竟要寻什么,只是希望蔺煦能赶紧离开。
在屋内摸索好一阵,蔺煦皆无任何动静。
商翕忍不住偷瞄他一眼,见蔺煦的目光似乎正盯着某处。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落至桌上那盘还未动过的饺子。
这饺子已经被小满煮过了,因着陈松玉突然来了,小满又回来多煮了些,这一盘应当是多出来的。
见蔺煦望着那盘饺子出神,商翕试探道:“蔺煦,你用过午膳吗?”
蔺煦将眸光移向她,冷不丁道:“怎么,公主也想请我吃饺子?”
商翕倒抽一口冷气。
他居然在午膳时就盯上她了?!
她磨磨蹭蹭地端过桌上那盘饺子,强颜欢笑道:“你若不嫌弃——”
“嫌弃。”蔺煦毫不留情打断她。
“哦。”
两人相对而站,又是一阵静默。
商翕低着头心里正琢磨着让怎样让他出去,眨眼间,“吱呀”声再起,蔺煦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他这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心所欲的态度实在令商翕头疼。
她好歹也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公主,如今躲人躲得如同过街老鼠般,真是丢净脸面。
不过,脸面再重要,也比不上她性命重要啊。
她不是躲,分明在保命罢了。
她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