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等等!”商翕拽住她,站起身道:“还是我去瞧瞧吧。”
她将石榴糖往杨沅沅身前推了推:“表姐在这先吃些东西。”
“……哦,行啊。”杨沅沅一头雾水地坐回位置。
商翕挑开珠帘走入寝房里侧,小心绕至屏风后,即见蔺煦这厮正手中把玩着一枚仙鹤玉坠,若无其事地将眸光落在她身上。
“蔺煦,你不要胡来,会被发现的。”商翕警告他,将声音压得极低。
蔺煦扬着坏笑回道:“行啊,让她离开。”
“可是她——”
“公主,”蔺煦背过手弯腰靠近她,明晃晃地威胁道:“我不介意现在就将她扔湖里喂鱼。”
“你——”商翕蹙眉:“你曾答应过我会放过表姐的。”
蔺煦点点头:“嗯,你都说了是曾经,所以,上次应下的是上次的事,这回另当别论。”
“蔺煦!”商翕极力克制着音调:“你太无耻了!”
蔺煦听闻竟还有些许得意:“是啊,我就是无耻。”
他偏头附上她耳:“公主既知晓我是无耻之人,便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我给你两刻,让她离开。”
商翕气鼓鼓瞪着他,正要开口,屏风外响起杨沅沅的声音:
“湛湛,你怎的去了这么久?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只是掉了枚玉坠,我捡起来便好。”
担心杨沅沅会走过来,商翕对着蔺煦怒哼一声便出到屏风外去了。
她敛了方才的怒火,浅笑着坐回杨沅沅身旁。
思忖了会,她开口道:“表姐,今夜你还是先出宫罢,改日再来与我一起睡,可好?”
杨沅沅百思不解:“为何今日不行?”
“因为……咳咳咳……”商翕捂嘴轻咳道:“我近来受了些风寒,身子不太舒服,表姐若今日与我一同睡,恐会被我传染。”
见杨沅沅迟疑,商翕握住她的手再道:“不若这样,过几日便是秋狩,书院学子皆要去行宫猎场,届时我再与表姐一起,如此一来,我身上的风寒应当也好的差不多了。”
“至于话本,表姐若定要与我一同看,那便留在秋狩时,你我再一同,如何?”
杨沅沅听后,是觉有理:“那好吧,反正往年秋狩也是咱俩住一个寝房,这话本就留在那时看好了。”
闻此,商翕终放下心来:“嗯,好。”
与杨蓁送杨沅沅及杨家人离开春欣殿后,商翕回到自己寝房,一踏入房内便见蔺煦拿着石榴酒懒懒斜倚着窗,不知在看些什么。
商翕不想理会他,给自己塞了一嘴的石榴糖,鼓着腮帮子嚼,愈发像只小兔子。
蔺煦见她此番,饶有兴致地弯了弯唇,打趣道:
“原来公主喜欢看些,公主与刺客相爱的故事啊。”
商翕一个眼风飞向他,嘴里还在嚼着石榴糖,不回他的话。
蔺煦却好似越发来了兴意:“方才听杨小姐说的那个故事,颇觉有几分熟悉啊。”
“不知公主殿下作何想?”
商翕咽下一口,含含糊糊道:“荒唐。”
蔺煦拖着腔调“哦”了一声:“公主说得极是,我也这般认为。”
好半晌,商翕将嘴里的石榴糖全然咽下,她走近蔺煦,没好气道:“你出去。”
蔺煦眸色一黯,还未张口,却又听她道:“我要沐浴了,请你出去,无耻之徒。”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当着他的面骂他,商翕已经不觉有何不妥了,她提着衣裙往浴房走。
蔺煦方才的神色顿然消逝,手拿石榴酒目不斜视地出了房门。
他脚尖点地,纵身一跃,在屋脊上悠然自在地坐了下来。
今夜月色很好,他望月饮下一口石榴酒,酒香伴着夜风拂过他脸庞。
他的视线一转,停在远处一座巍峨宫殿上。
*
闲假过后便是秋狩,大楚皇室每年秋狩皆会选在京城郊外的行宫举行,行宫连着一大片猎场,在此骑射很是便宜。
每年参与秋狩之人除了朝中各官员外,还特邀了至承书院的学子一起,不过其中本就有些是作为官员家眷参与秋狩之人。
如商翕这般皇室子嗣,通常是到了一定年龄便会被准允随帝后一同参加每年的秋狩,大致算算,今年应是商翕参加秋狩的第六年。
“湛湛,今年秋狩你可想好要猎什么了?”
杨沅沅坐在去往行宫路上的马车上,心情难掩激动。
商翕掀开车帘一角,道:“还没。”
“我也还没想好,不过呢,第一日我打算先去猎只兔子带回去养着。”
想了想,她美滋滋笑道:“当然,若是运气佳能猎个鹿啊,狐狸啊之类的就更好了。”
她越想越觉有趣:“湛湛,到时候咱俩一起去猎场抓兔子,好不好?”
“反正秋狩头筹这种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们就好生享受一下远离无聊书院的美妙生活。”
商翕附和笑道:“好,都听表姐的。”
书院众人于日暮前到达郊外行宫,随学子们同行的夫子女傅给众人递发寝房牌子,每两人一间寝房,商翕跟往年一样,与杨沅沅住一间寝房。
两人拿着寝房木牌步入行宫后殿。
“总算是到了,再不到行宫我都要在马车上睡着了。”
杨沅沅撑了个懒腰,四处瞄了几眼,见周围无人,她悄然道:“湛湛,一会用了晚膳,咱们回房看话本吧。”
杨沅沅居然还在惦记此事,商翕失笑道:“好啊。”
去膳堂用过晚膳,天色已然彻底黯淡下来,商翕跟着杨沅沅一同回了寝房。
杨沅沅一回房便将寝房门窗都紧紧关上,随即从带来的包袱里取出被藏在最里头的话本,兴高采烈地拉着商翕上了小榻。
她不知从哪听来的传言,说是躲在衾被中看话本更有感觉,于是,她马不停蹄地抱着床榻上的被衾放到小榻上,两手一扯,衾被将两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个圆溜溜的脑袋来。
两人趴在小榻,裹着衾被,就着旁边两盏烛火聚精会神地看起话本来。
“嘶,这个刺客怎么总是口是心非的,也太烦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