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翕扶着他躺下去,随即将床帐一拉,自个抱了床衾被去小榻上睡。
夜色茫茫,星林如雨,绵缓呼吸声此起披伏,一夜无梦。
*
翌日,商翕端着熬好的药膳走入房中,恰见蔺煦从床上坐起身。
她端着药走过去,“蔺煦,你先将药喝下,一会我再给你送些早膳过来。”
“嗯,多谢。”
蔺煦从商翕手中接过药碗,还未喝,便闻商翕身上有浓浓药膳味。
他问她:“这药是自己熬的?”
“嗯。”
蔺煦稍露讶色:“公主竟会熬药?”
在他印象中,深宫里养大的公主大多皆是些五指不沾阳春水的。
商翕温声回道:“以往哥哥所喝药膳都是我熬的,久而久之,便也熟练了。”
蔺煦点了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他端着药碗一饮而尽,苦药在嘴中蔓延开,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见商翕欲言又止,他放下药碗,道:“公主想问什么?”
思前想后一番,商翕询道:“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还有,你昨夜为何会来我寝殿?”
她直径看着蔺煦,等着他的回答。
半晌,蔺煦言简意赅开口:“家法。”
“啊?”商翕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蔺煦抬眼看她,眉骨一挑:“前两日的事,你不知道?”
他这么一提醒,商翕顿悟:“所以,你的伤是宁国公打的?”
“嗯。”
想来宁国公是真的很生气,否则,也不会下如此重的手。
“可你受了家法来我这作甚?”商翕茫然道。
“公主,我赢了。”蔺煦再道此话。
闻言,商翕明了他的意思,反驳道:“不成,你作弊了,这不能算你赢。”
蔺煦方欲开口,忽听屋外传来一道女声:“湛湛,你在屋内吗?”
是杨蓁的声音。
商翕心中一惊,下意识捂住蔺煦的嘴,朝屋外回道:“我在呢,母妃怎过来了?”
“听你殿内宫婢说一早便见你在膳房熬药,所以母妃过来看看,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有,母妃安心,我无碍,只是前些日子有些着凉了,所以就熬了些药。”
“你没事便好。”杨蓁放心下来。
“那个,母妃,”怕杨蓁会入屋看,商翕急忙补上一句:“我正换衣裳呢,您先回去吧,我稍后便去找您。”
“诶,好。”
商翕专注听着屋外响动,捂着蔺煦的那只手一动未动。
蔺煦就这么让她捂着,也不打断她,琥珀色眼眸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少女掌心的柔软紧贴上他的唇,温温凉凉的,与他自己那双执剑杀人的手截然不同。
此外,商翕身上淡淡梨花香萦绕在鼻息间,令他回想起冬青堂那次,二人躲在纱帐内,也在她身上闻到过这种香气。
还有昨夜,他因体力不支伏倒在她身上时,她身上的梨花香与沐浴花香交织着,好闻极了。
确定屋外之人彻底离开后,商翕松了手,正与他看来的视线对上:“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蔺煦不假思索道:“公主,你身上好香啊。”
商翕一怔:“蔺煦,你能不能正经点。”
蔺煦嘴角漾起弧度:“行啊,那就聊点正经的。”
“赌约,是我赢了。”他语气坚定。
商翕急道:“你没有,你是作弊得来的第一,不是你自己考的,这不算。”
蔺煦也颇有耐心地跟她掰扯道:“立赌约那日,你只说不能抄,又没说不能顶替。”
他笑得嚣张:“所以,我就是赢了。”
“蔺煦!”商翕忿忿:“你又耍赖!”
“无耻!”
蔺煦耸耸肩,直接一副无赖模样,“任公主如何说,反正这回还是我赢了。”
“依照赌约,公主需得亲我。”
“你休想。”
他受着伤不能动,商翕难得硬气一回。
“赌约是本宫立下的,本宫没承认你赢,你就是没有赢。”
说完,也不管蔺煦是何神情,自个扬着脑袋颇为得意地出了房门。
蔺煦盯着关上的那道房门,嘴角的笑乍然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