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澈躬着身,左臂把她死死地揽住压在怀里,把受伤的右臂抬到了她面前,下巴放在她的肩膀,声音压得沙哑,如同槽牙嚼磨着冰块。
“你处理你的,我处理我的。”
曲柔呼吸倒是没乱,只是心跳加速得厉害,她反手摸了箱子过来,真就认认真真地处理起伤口来。身后的时澈心里憋着劲儿,下手特别狠,特别是他发现这家伙穿的是自己的衬衫。
“还穿我衣服,挺会玩儿啊。”
“我衣服扔了,今天被泼了红酒,嘶,你轻点。”
时澈在啃她的肩膀,带点泄愤的意味,可她只是语气平平,带点恼人的提醒。这让他更肆无忌惮。
“而且浴袍被你身上的血弄脏了,穿不了。”
酒精太刺激,她不敢直接往上倒,只能一点点擦拭,最后拿双氧水倒着冲,一边冲还一边拿毛巾垫着。
“这什么……”
时澈啃着她的脖子,冰凉的指腹摸到她侧腰到小腹上密密麻麻的凸起,她没躲,回答道。
“小时候被我爸拿鞋拔抽的,抽断了就割破肉。”
“这呢?”
“锈了铁的衣架,扯烂了,当时还没打了破伤风。命大,嘿嘿。”
“嘿嘿?!”
“啊!”
时澈看她根本没在怕自己动作的样子,掐了一把那冰凉的手臂,曲柔吃痛地躲,却更贴近地坐在了他怀里。
“马上好了,别动。”
“嗯……”
撒上药粉的时候,时澈忍痛的闷哼。曲柔没想那么多,也上嘴去吹,这次轮到被呛到咳嗽的是她自己,时澈没忍住笑,最后变成气声和鼻腔里泄出的哼笑。
“以前我爸抽我,只抽肚子,他说最难被人发现。去过诊所两次,后来我就自己处理伤口了。”
“反正死不了就行,而且其实也没多久,我六年级的时候他就被人骗出国音讯全无,估计死了吧……”
她言语平淡,仿佛在说听来的故事。
时澈听着有些皱眉,他的手摸到起码七八条凸起的伤口,他度量着伤势,都觉得心惊肉跳。一个小学生,如何能承受得住。
“所以当时我帮你处理的时候,你痛是装的?”
“当然不是,痛觉装不了。”
曲柔顿了顿,补充道。
“但我的确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几个字熨到他心口,挠痒痒似的让人想咳嗽。时澈的手和胸口都变得滚烫,仿佛熔炼着什么似的,把曲柔往怀里摁。曲柔只穿着他宽大的衬衫,那丝质的布料轻而易举就能把温度传递过去,可怀里人的手稳的像做外科手术,呼吸也平静而顺畅。
“曲柔,你他妈是不是他们派来暗杀我的?真特么是坐怀不乱啊?”
他把她往下摁,但她只是轻笑。
“我怎么暗杀你?抓你做卤鸭脖?”
“妈的,我特么以后喝了酒绝对不和你说话了,草。”
他彻底没了脾气,也散了怨气,就乖乖伏在她肩头,看着她一点点地把纱布缠好。最后剪刀轻巧咔嚓地收尾,服服帖帖又不会太紧绷。
“不错吧?”
她捧着他的手臂轻轻抬起,卧室射灯下,时澈翻转着看,笑得无奈。他深深叹了口气,没说话但是千丝万缕都传了过去。
脏了的毛巾和纱布都放在一起,堆成了一坨白红色的小山丘。一时间两人都松了口气,疲惫的气氛又涌了上来。她爬下床,把污了血的织物都装到一起,又把盒子放回茶几上,才晃着大长腿拿了风筒走回来,自顾自地给他吹干头发。
时澈看着她跪着在自己面前,衬衫下笔直洁白的大腿,心里居然没有半点躁动的想法,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累了。
“你妈今天和你说的话是认真的?她以后真不管你了?”
曲柔回去放风筒,听到时澈问她,只是嗯地回答了声。她从外面把被子抱了回来,小小的脑袋被淹没,歪着看路。站在床边用力把被子铺开,歪头示意床上的时澈走开。
“估计我后爸也知道,俩人应该快要离婚了。”
她铺好被子,边说边就掀开缩了进去,眨巴眼看着呆在床尾发愣的时澈,往里挪了挪,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来啊,回答你的问题,告诉你我到底钓过多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