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贺摆摆手,“登基大典暂缓。父皇刚驾崩,且匈奴人还在虎视眈眈,待驱逐匈奴之后,此事再议。”
见萧景贺心意已决,朱大人也并未多言,讷讷称是。
*
下朝之后,裴修远便来到关押着陆太师的牢狱。
即便身处牢狱,陆太师依旧端坐其中,仿若坐着的不是稻草,而是陆府黄花梨木制成的胡椅。
陆文忠被关押在陆太师左边的牢房,右边则关押着皇后。
谋反失败,陆家人心中都知道的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结局。
陆文忠神色郁郁、眼皮耷拉地坐在地上,没有半点精气神,像是身上的气力被抽干。
等他看到裴修远的身影时,他才像找回了魂,从地上跳起来,跑到牢房门前,伸出手想抓住裴修远,嘴里恶狠狠的说道:“裴修远?!你这个叛徒!你还敢来?要不是你告密,我们的计划岂能失败?”
裴修远并未理会陆文忠如疯狗一般的攀咬,他径自走到陆太师面前,见到陆太师闭着眼睛,依旧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样,他嘴角扬起抹嘲讽的笑容,“不愧是陆太师,即便不久后将被满门抄斩,依旧面不改色……”
陆太师闻言睁开眼睛,他刚刚也听到了陆文忠的话,知道或许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泄了密。
“裴大人?我记得你,你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还是我儿一直提拔你,你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擢升五品。”
“我不明白,我陆家跟你有什么仇怨?你为何要背叛陆家?”
“仇怨?”裴修远冷笑一声。
“裴修远自然跟陆家没有什么仇怨,不过,”裴修远话音一转,看向陆太师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恨意,“陆太师可还记得十五年前被陆家一夜灭门的齐家?”
陆太师心中一跳,他这才打量起裴修远的容貌,似乎要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丝丝熟悉之人的身影,“你,你是?”
“我便是十五年前被你们陆家灭门的齐家唯一遗孤,齐修远!”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砸在陆太师和陆文忠的心上,他们没想到,他们遍寻多年不得的齐家遗孤,居然就隐藏在他们身边,更滑稽的是,竟然还是陆文忠亲自将他带进了陆家,让他有了毁灭陆家的可乘之机。
陆文忠瘫坐在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裴修远会向二皇子泄密,原来他一开始接近陆家,就是抱着要向陆家报复的目的来的。
陆太师闭了闭眼睛,“早知如此,当年不惜任何代价,我也应该找到你们,杀了你们母子,斩草除根……”
一朝不慎,满盘皆输。
裴修远:“你终于亲口承认,是你陆家灭了齐家满门……”
成王败寇,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陆太师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坦然承认道:“没错,是我下令让人杀了你们齐家所有人,连府中的活物也没放过,不过你们母子运气好,即便这样,还能让你们逃了出去。”
“为什么?”
陆家为什么一定要灭齐家?
“因为你父亲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陆太师说道。
“你父亲是我的下属,我本对他多有信任,将许多重要之事都交由他处理。久而久之,他也知道我在密谋造反之事,但他并未吭声,一直在收集罪证。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得知他竟是皇上安插在我身边之人,且手中已掌握我造反的证据,我岂能容他?于是我派人装作江湖杀手,用齐家满门威胁他说出他搜集的罪证的下落。可你爹骨头硬啊!宁肯看着府中上百口人死在他的面前,也绝不松口。没办法,我只能杀了他了……”
“谁曾想到,齐家竟然还有两个漏网之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爹应该是将证据藏在只有你们俩知道的某处地,方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们,结果我要找的人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世事当真可笑。
裴修远看着陆太师说着这些往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好像齐家上百口人在他的眼中便如牲畜一般。
视人命如草芥,毫无怜悯之心。
裴修远捏紧了拳头,“畜生!”
陆太师闻言哈哈大笑,“畜生?哈哈哈哈,真是好久没人敢这么骂过我了,”他回想了下,“上次说这话的还是你爹,这样看来,你确实是他的亲生儿子……”
“不过,你以为你爹效忠的皇上又是什么好人?他比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罢了……”
得到了他心中想要的答案,他站在这里和陆太师呼吸的每一寸空气,都让他觉得无比恶心。
“或许皇上不是明君,但他已经为他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而你,”裴修远嫌恶地看了眼陆太师、陆文忠等人,“你们,也会为自己做过的肮脏事付出应付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