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跟着他东躲西藏,他心中已是万分难受。
两人收拾好东西,继续往北走。万幸的是,这一路上没有遇上匈奴的追兵,想来应是往东方去了。
后面的两天路程越发艰难,即使薛怀峥和林楚楚再省,水源和干粮也已经告罄,如今他们只能凭着身体中残存的能量走出这片沙漠。
沙漠之行的第三天,林楚楚还是倒下了。
长期未进米粮和水,林楚楚的身体变得十分虚弱,她在沙漠走着走着便晕了过去。
薛怀峥接住林楚楚滑落的身子,拍拍她的脸,神色紧张惶恐的叫着“楚楚!楚楚!”
林楚楚没有任何反应。
看着林楚楚起皮的唇瓣,薛怀峥没有丝毫犹豫,用刀刃将手掌划破,鲜血瞬间涌出。
薛怀峥捏开林楚楚的嘴,将鲜血滴了进去,或是察觉到有水源,林楚楚无意识地开始吞咽。
良久后,林楚楚终于慢慢转醒。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薛怀峥的背上,她声音虚弱地说:“把我放下来吧……”
薛怀峥惊喜:“楚楚,你醒了?”
林楚楚的头靠在薛怀峥的肩头上,眼睛半睁半阖,气若游丝,“薛怀峥……把我放下吧……我不行了……带着我,你走不出去的……”
“不可能!”
“楚楚,别说傻话。”
“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我们都会平安出去的……”
薛怀峥背着林楚楚,咬着牙,眼中泛着猩红,深一脚浅一脚在荒漠上艰难跋涉。
林楚楚圈住他脖颈的胳膊突然垂下,薛怀峥身形一滞,嘴唇颤动,手指发抖,他试探性的叫了声——
“楚楚?”
身后的林楚楚没有半丝回应,好像睡着了一般。
“楚楚,你别睡啊……你看,我们就快走出去了……你千万……别睡啊……”薛怀峥不敢停下脚步,在太阳的反射下,眼中一丝水光闪过。
途中,薛怀峥再次挑开原先手掌中的伤痕,将鲜血喂到林楚楚的嘴里,维持着她的生命体征,而林楚楚却再未曾醒来过。
薛怀峥失血过多,也有些头晕目眩,但他强撑着不敢倒下。
他答应要带林楚楚走出这片沙漠的,他不能食言。
薛怀峥背着林楚楚不知走了多久,总算看到沙漠的尽头,那是一片戈壁滩。
薛怀峥总算看到了点希望,对林楚楚说:“楚楚,你看,我们真的走出沙漠了……”
身后的林楚楚依然安静得伏在他的背上,呼吸几不可闻。
夕阳西下,薛怀峥总算背着林楚楚踏上了坚硬的土地。
他再也支撑不住地倒在地上。
*
薛怀峥悠悠转醒时,一股危险的气息从身边传来,温热的呼吸吐在他的脸上。
不知何时,一匹孤狼正在他和林楚楚身边转悠,好像在找地方下口。见薛怀峥醒来,野狼竖着耳朵龇着牙,十分凶狠地朝薛怀峥扑了过来。
薛怀峥条件反射般翻身一滚,躲过野狼的攻击。
野狼扑了个空,利爪在地上抓出几个深深的抓痕,转身又朝薛怀峥而来。
薛怀峥背着林楚楚走了一路,已是强弩之末。刚才下意识的一滚,凌霄剑又离了一手远,如今野狼再次扑上来,他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只能用手挡住野狼的利齿。
一人一狼生死相搏。
薛怀峥双手掰着野狼的上颚和下巴,眼神一厉,翻身将野狼压在身下,狠狠咬在野狼的脖颈上,一股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液流入薛怀峥的嘴里。
野狼起先拼命挣扎,渐渐的也不动了。
薛怀峥这才翻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这番搏斗也耗费了他的全部气力,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强撑起身,提着野狼的尸体,摇摇晃晃的走到林楚楚身边,将林楚楚扶到自己怀里,捏开她的嘴,将剩下的野狼血液全部倒进她的嘴中。
林楚楚尝到血腥味,身体下意识的想要推拒,却被薛怀峥控制的不能动弹。
薛怀峥在林楚楚的耳边轻声道:“楚楚乖,喝了这个血,你才能活下去。”
仿佛是听到了薛怀峥的声音,林楚楚不再反抗,皱着眉头小口小口的吞咽。
薛怀峥捡了些干柴,在背风的地方生了个篝火,火上烤着野狼的肉。
或许是狼血起了作用,林楚楚不久便睁开了眼睛。入眼所见,是薛怀峥明显瘦了一圈的背影。
“薛怀峥……”
即使是那么微弱的声音,薛怀峥还是立刻听见了。
他左脚绊右脚,快走到林楚楚跟前时却又站定不动了。
他静静地盯着她片刻,好像在确认眼前的她的确是林楚楚,她的确醒了。
薛怀峥终于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好像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林楚楚,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林楚楚感觉脖颈处有滴滴温热的触感传来。薛怀峥这是,哭了?
她缓缓地伸出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我没事……”
良久后,薛怀峥才放开她,眼角还泛着红,这时的他好像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恶狠狠的说:“以后你要是再说让我放下你不管的话,你就试试看!”
这个时候林楚楚也不敢触他眉头,只好乖乖认错,说以后再也不会了。
两人的身体都有些消耗过度,他们在戈壁滩中歇了两天。
其间,林楚楚问起薛怀峥在沙漠的时候,是不是给她喂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有点腥,像是血之类的。
薛怀峥将手中的伤口藏了藏,矢口否认,“没有,只戈壁的时候给你喂过狼血。你记混了吧……”
是在戈壁喝的狼血吗?
可她怎么觉得在沙漠中也尝到过带血腥味的液体,难道真的是自己记错了?
林楚楚抓抓头发,百思不得其解。
*
幸好有这只野狼的出现,他们往后几天的口粮有了着落。薛怀峥将野狼的皮剥下来晒干,野狼肉全都分割切好烤成肉干带在身上。
第三天,他们便再次出发向北而去。
跨过这片戈壁滩后便是一片连绵的雪山,翻过雪山,就到匈奴的国境了。
林楚楚爬过阿尔雪山,对雪山的寒冷有心里准备,但那是在有厚棉衣的情况下,她和薛怀峥穿越沙漠的时候都已将盔甲丢弃,如今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单衣,行走在雪山之间,寒意更甚。幸好还有条狼皮在手,稍微能挡些风寒。
薛怀峥用狼皮将林楚楚拥入怀中,两人依偎着缓慢在雪山中前行。经过沙漠、戈壁、如今再到雪山,林楚楚已经将男女大防抛之脑后。
生死面前,万事皆小。
白天他们在雪山中赶路,晚上便找个背风的山洞,找些干柴点一堆篝火取暖。没有被子,薛怀峥便和林楚楚在篝火前半拥半靠着挤在一起取暖睡去。
就这样过了四五天,林楚楚和薛怀峥总算翻过雪山,来到了匈奴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