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盛的早餐呈到面前,有道卤味阎月多吃了两口,郡主便立即将自己面前的那份端给她。阎月觉得郡主果然如传言一般好,热情、体贴、大方,好到她忍不住肉疼地想,要不就把那柄玉如意还回去?留个金坨子就够了。
胡思乱想着,长宁郡主突然问:“依姐姐看,我们王府风水布局可有问题?”
“我不懂啊!”阎月诚实地说。
长宁郡主愣了愣。
阎月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学过佛门、道门那些正统的东西,什么布阵、起卦、风水、作法我都不会……”
长宁郡主嘴巴张了又合,良久才出声:“那,县衙文书上说的城隍庙之事,是怎么一回事?”
阎月看看郡主身后的小桃,倾身凑到郡主身边,附耳小声说:“我有阴阳眼,能看见鬼!”
长宁郡主又是一愣,漂亮幽深的眸子,似乎带着漩涡,问:“那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什么都没看见。”阎月耸耸肩,又夹了片煎得金黄的萝卜糕塞进嘴里,说:“刚才走到花园后边,有人说是那王妃静养之地,我能去看看么?”
长宁郡主诧异地打量她一眼,继而笑呵呵道:“当然可以。父亲请姑娘来,便是想为母亲治病嘛!”
二人吃完饭,长宁郡主便带着阎月去了方才没能进去的院子,小桃手中拎着食盒跟在后面。
房门上着锁,见到长宁郡主,立即有个膀大腰圆的嬷嬷上前开了锁。
房门推开,迎面扑来浓重的阴气,阎月微微皱眉。屋内一片漆黑,连油灯都要现点,实在不像是王妃居住之所。
长宁郡主解释道:“母亲发病之后,便格外怕光。这屋子便是按她要求,加了厚厚的棉布帘子,将光都挡上了。不敢点灯,是因母亲先前神志不清,曾打翻油灯致使失火。”
阎月倒不知道什么人会怕光亮,但这里极适合鬼住,也的确有鬼长时间逗留过,否则阴气不会积这么重。
长宁郡主进到里屋,阎月在床榻上看到了传说中的景王妃,心里一惊。
景王妃面容枯槁、形销骨立,如一条被折断根茎的藤蔓,毫无半点生气。她瘫躺在床上双目失神,即便软帐围绕、锦被加身,也没有半点王妃的富贵,说是景王他娘也不为过!
最让阎月吃惊的,则是她脸上的那团黑气。
她曾在一个病儿脸上看到过那团黑气,没几日那病儿便死了。
长宁郡主为王妃垫了两个枕头,接过小桃食盒里的羹汤,亲手喂到王妃嘴里。
王妃机械地吞咽,但速度缓慢,羹汤便顺着嘴角淌下来。
长宁郡主一点不嫌弃,熟练地从小桃手中接过帕子,为王妃擦拭干净,继续再喂下一勺。
感觉从景王妃口中也问不出什么,阎月也不好打扰郡主尽孝道,便独自在屋里溜了一圈。或许是门窗上都贴着她“邪祟勿近”的符篆,所以屋里没有鬼影,更没见着周霖。
可若没鬼,这阴气又是从哪来的?
景王妃进食艰难缓慢,一碗羹吃了许久,直到景王下朝归来。
“父亲回来了?今日母亲吃了一碗羹呢!”长宁笑吟吟起身,将床边位置让给景王。
景王欣慰地拍拍她:“好孩子,你辛苦了。”说罢他坐到王妃面前,握着她的手问:“荣琴,你今日感觉可好些?”
亲昵的称呼,终于令景王妃有了反应。她艰难地转动眼珠,良久才落到景王身上,只片刻,眼眶便蓄满了泪。
“王……爷……”
那是怎样的声音?像埋在沙子里残破的风箱,突然被人拉动,空寂中还带着沙沙的磨砺感,磨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景王眼眶也跟着红了,“荣琴,别哭,我又请了位高人。我听嬷嬷说了,你昨晚没梦魇。这位月天师很厉害,她定能为你驱除邪祟,让你好起来……”
阎月心说:怕是够呛。那我也不会治病救人啊!
一家三口凄凄哀哀的,她也没敢说话,先一步去院里了。
片刻后,景王跟出来,说:“天师,情况你也看到了。王妃缠绵病榻,还请天师尽快作法驱邪,救救本王的王妃!”
阎月尴尬地说:“这,驱邪除祟我定是会尽力的,但王妃……我可不保证她能好嗷!”
景王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阎月连忙着补道:“还有,我驱邪也得找到邪啊!你得告诉府上的人,不能拦着我,否则我没法找啊!”
阎月说着指向早上拦她的侍卫,侍卫吓得连忙就跪下了:“王爷,我……”
景王摆手制止,说:“天师今后不论去哪,尔等不准阻拦。”继而又问阎月:“天师还有何需求?”
曹管家连忙说:“香炉、香烛、纸钱、朱砂、白纸、公鸡、黑狗血,府上都有。天师还需要什么?小的立即遣人去置办!”
“都不用!”
阎月神秘一笑,指着那侍卫说:“给我找些这样年轻阳刚的小伙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