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虹坐在桌前,看着眼前兴奋的少年,不过淡淡的给他倒了杯白水。
“润润喉,”她推杯向前。鼻尖耸动,萦绕不散的只有洛鸢身上化瘀的药油气味。
“接过温热的水一饮而尽,那因为长时间缺水而干燥的薄唇终于焕发了些许原来的气色。
洛鸢不拘小节的抹了抹嘴,重又将视线扳正。
“可以。”看着来人期许的眼神,刘虹给了无比利落的肯定。
“当然,司奈也和你们说过了,击杀数必须高于十五万,这是你们参加选拔的资格。”
洛鸢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夫子尽可查验。”递上皓腕,那荧绿的手环暗暗发着冷光。
刘虹被她逗笑,轻叹着摇了摇头。
“不必给予我查验,我会将你纳入名单,三日后,自会有统一的选拔。”刘虹承诺于他。
抬手,又为洛鸢斟满了玉盏。
“通过一重幻境之后自然能减少试炼的时间,但进入内层也意味着更大的危险,你确定要去吗?”
或许是与洛鸢有些交情,刘虹不咸不淡的提醒了她一句,没有阻挠的意味,只是善意的提点。
“是的,夫子,我想好了。”她忙不迭的应下。没有细说缘由,刘虹也没有冒犯的刨根问底。
一时没了话,刘虹不知道洛鸢是否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幽境深处,可远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事了,在洛鸢一再肯定的答复下,刘虹在无声的注视中目送他离开。洛鸢稳稳走着,得到了夫子的回应之后,心绪万千,而手上提着的,则是刘虹新赠予她的药油,说是海国的奇药。
刘虹好意,洛鸢自然没有推拒。现在适应了战斗的强度,一般是不会轻易受伤的,但磕碰淤积在所难免,刘虹此举,不可谓不是雪中送炭。
抱头躺在床上,洛鸢满腹心事。而这样窘迫逼仄的室内,甚至还坐着另外两人的身影。魏迁背倚桌案,抬手便将那撑窗的木棍用术法收至一旁。
“砰”的一声,窗户合拢,溅起片片雨花,屋外的一切嘈杂终于在少年巨大的烦躁中被彻底阻隔。
方才洗净晾干的发丝洋洋洒洒的披在肩头,少年肤白,也或许少见阳光的原因,三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白皙,淡淡的映出肌肤之下的青色脉络,一根红绳就在他的脖颈之上松松垂落,蜿蜒出慵懒的弧度。
而汤瑜则俯身案前,与魏迁遥遥相对。她侧倚着脑袋,视线全在床上那人身上。一条浮花跃金的丝质发带,被她跳脱的绑着发间,顺着缠绕乌顺的发,一直到底处才打上了翩然的结。
“阿渊,你真要参加那一重幻境吗?”她闷着嗓子,低低的问。所有的情绪跃然面上。
洛鸢则抱着头,轻闪起纤长的睫羽。她呆呆的看着房顶,简单朴素的屋子,顶上只有单调重复的榫卯结构,无甚雕琢。
“自然,我三月前便在准备了。”洛鸢无聊的屈起腿,抬腕慢慢打量着被针刺的乌青的玉腕。
新伤叠着旧伤,看起来比关节处那些淤青要吓人。
“可我觉得里面很危险唉,明明我们三个现在已经能够如此得心应手的对付怪物了。”汤瑜浅浅打着哈气,颇有些眷恋不舍的意味。
“我不想在这耗太长的时间。”洛鸢面不改色的扯着谎,“境外还有些事,我急着去做。”
通过幻境,就能砍一半的时间。纵然没有任务,依洛鸢的本性,未必不会尝试。
“可这样一来,就只剩我和逸之相依为命了。”不知是不舍还是困倦,汤瑜的眼尾挤出几滴泪花来。
“我也去参加!”魏迁以魔气凝花,流沙般黑红的雾气波光潋滟,可不见他垂头欣赏,又在呼吸间碾碎指尖,淅淅沥沥的魔气似乎被花赋予了实体,淌了一地。在这安静没有了多久的屋子里,他直愣愣的出声。
他一边辣手摧花,一边又挂满意气的神采,转过身子,他惊喜的抬头,认真的看向洛鸢,似乎是为自己的新想法而洋洋得意。
此话一出,屋内剩余两人的瞌睡虫在一息间湮灭。
洛鸢从床上坐起,眉头紧拧。连汤瑜也直起来身子,呆呆的望着魏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