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害怕,相反,她全身战栗着期待真相。
在很多时刻,洛鸢都觉得自己状似癫狂。或许这是深埋她骨子里的本性,只不过到此才被激发。又或许是经历了太多,那些好的、坏的都不断迫使她融入异世。一个披着梦幻糖衣的腐烂内里,足以让每个知道真相的人焦灼不安。
她也不例外,更别提洛鸢接触的大多是些内心阴暗的疯批,实在不利于她的心理健康。
但或许是意识里仍有一盏亮澄澄的烛火摇曳,所以即便外界反复锤炼她的底线,却叫她仍然坚守本心。
洛鸢清楚那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但却缄口不言。
神明永不坠落,正如她心,坚如磐石。
当与魏迁并排走到一起时,或许是还没有回神,她无甚反应。
直到身侧传来当事人“极其无意”的碰撞,洛鸢方才懵懵的抬眼睨去。
男子长身玉立,血脉影响,他身形很有些健壮。板正的站于她身侧时,老实说,眼前的光线都昏暗了几分,很有压迫感。魏迁双眸微眯,泛着幽幽的光,打量她时,因为身高差的缘故,不得不狠狠向下低头。他唇角噙着一抹弧度,却不似笑意,洛鸢迟钝,透过他那被鲜血浸透的琉璃眸子,脑海却全是故人的影子。
于异族而言,比容貌更为深刻的标识,是气息。
而魏迁,恰好深谙此道。
短短一次的相遇,比起外表,记忆犹深的,是他周身萦绕不散的药草香,清冽又绵长。
或许是因为一直在受伤和治愈的拉锯战,洛鸢不知服用了多少保命的药丸,所以即便早已停药,可那气息却经久不散。
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却被魏迁做为标记。
又走神了。
魏迁磨了磨牙,没想到会再次碰见这个人族,他淡声道“你很喜欢发呆?”极为熟稔又不满的话语,似乎不太恰当,可洛鸢方才起疑心的眨了眨眼,却见他在一个探究的眼神之下又收敛了通身的锐利。
“放心,战场上不会的。”许是理亏,洛鸢没有多想,只是歉疚的笑了笑,顺带着安抚了一下他不满的情绪。
对于魏迁,她没了印象,她知道的只是,这是她接下来要并肩作战的同伴。
魏迁速速克制了即将溢出的冷笑,在瞬间舒展了双眉,眼神毫无犹疑,只剩明亮和坦荡。嘴角高高扬起,他爽朗的拍了拍洛鸢的后背,只道“无妨无妨,我怕你思虑过重。”
一息之间,天差地别的两种模样。
洛鸢没有在意,只当他消了气。
除了开始的一句“冒犯”,在剩下的时间,魏迁一直拉着洛鸢说说笑笑,丝毫没有即将踏入险境的自觉。
洛鸢囫囵应付着这热情,甚至觉得魏迁难得随和。
仿佛刚刚的几个异常瞬间,只是她疑心深重的猜忌。
这不怪她,每个魔族都有这样操纵人心的本领。她一介老实本分的人族,又能做些什么。
随着铃音弥散,他们重又踏上了这块土地,而幽境受血雨的影响,也有了新的变化。
原本贫瘠的大地上长出植被,半人高,密布丛生。受夜晚光线的影响,洛鸢其实不太能分辨这究竟是什么颜色,能用夫子分发的照明法器环顾四周,已然是她的极限。
只不过,凡所异变造成的变化,皆有利于对方。看似这些植被无害,洛鸢却不幸的发现其能阻拦挥刀的力道。
于是,她不得不抬高焚夜,使其从这堆枯草中抽离出去。虽然这样更加耗费体力,却是在怪物实力增强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
在魏迁的“特殊关照”下,洛鸢并没有收到所谓的什么幻术影响。
这或许就是魔族与生俱来的天赋,不被外人所习得。
可洛鸢不知道的是,从方才烛时叮嘱起,魏迁就兴致缺缺,若非看到是他一步步走到身侧,魏迁不会如此“好心”的听从学府安排。
这一次,洛鸢没有激进的不断往前探索,不外乎一点,血雨使得幽境的大地异常泥泞,不是她不想前进,实在是寸步难行。
她和魏迁背向而立,默契的清剿彼此眼前的怪物。
虽然从来的第一日洛鸢就自诩倒霉,可走过来的这一路,她仍觉幸运。
没有前面两支队伍的试探,她未必能保全。
这一场厮杀,远比她想象的要轻松。
期间,她甚至又顺手救了一个“陌生人”。
说起来也算不上陌生,虽然只匆匆聊过两句,但洛鸢显然认出了这个在餐堂侃侃而谈的少女。
利刃脱手,汤瑜被幻境操纵,狼狈的跪坐地面,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的来临。
洛鸢和魏迁虽然没有大步移动,却一直在战斗中调整着攻击的身形,这也是导致他们不断向一侧平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