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泪,我杀了沧泪!”跪伏着抬头,洛鸢正对上一双惊惧万分的眸子。
强撑着残破的身躯,寒影一点点跪爬着向前,洁净的地面上赫然拖出长长的血渍,他全然不顾,唯独拖住洛鸢的衣角,乞求着她的宽恕,可放眼看去,却全是她大失所望的表情。
洛鸢的力,也竭了。
她好像笑着,可眼底的泪却泉涌着,在瞬间,心如死灰。
千言万语的诉诸不足以她在此刻辩驳半分,直到现在,她方才明白罪无可恕几字是何用意。一条性命,足以两人结下永生永世的仇怨,淮卿永远不会放过寒影,除非他死。
可洛鸢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寒影死,自己是为渡反派才来的异世,性命相连,不论反派铸下如何滔天的罪孽,也有她的一份。
立场不同,所以这,也就是她与淮卿缘分的尽头。
她该醒了……
不忍直视淮卿坦荡的目光,洛鸢心里明白他在期许着什么。如果自己是个恩怨分明的普通人,便不会偏袒一个残忍的杀人凶手。
可她不会做的事,“洛鸢”却不得不为。
何止力竭,洛鸢此时的心气,也散了。
“为什么杀人。”她平静的问着,一点点将拳头攥紧。
而寒影费力的摇着头,只是一味答道“不是,不是我。”他想说些什么,可这几句辩白在淮卿的眼里却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淮卿甚至可以认为,这不过是寒影装可怜来博取同情的手段。
寒影将脸死死熨贴在洛鸢的脚踝,仿佛只要抓住了,就不想再松手。“你信我,求求你,相信我。”
很多时候,反派的装乖卖惨不过是得求苟活的伪装。他狡猾,也冷漠,为了一点可得的利益,他不在意伤害了多少人。
所以人们也厌弃他,也痛恨他。寒影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即便收起肮脏不堪的样子,也永远不会得到一分的偏爱和一丝的信任。
这就是他寥寥几字便可概括的平生。
所以在洛鸢出现的那一刻,他明知有可能是飞蛾扑火的壮举,也依然抵抗不了其炽热的温度。
“恶种……”洛鸢将唇角咬出淋漓的鲜血,眼里却满是愤怒的火焰。她太了解反派了,知道他的虚伪,同样也体谅他的算计。
他苦苦哀求着,不是因为自责,不是因为被误解。说来说去,只不过是在害怕自己的审视。
除了自己莫名的好心,他似乎一无所有……
可他哪里知道,就连自己,也是虚假的。
无力的跪地,洛鸢直直面向淮卿,却始终不敢抬头。在一瞬间的功夫,她心中的天平已然有了倾斜的对象。她一下又一下的磕着,似乎想将寒影的罪孽连同着自己的苦衷统统抹去。
谁也没有预料到她的动作,包括寒影,都怔愣的没了动作。
可错已铸成,如何轻易挽回。洛鸢所举,除了激怒淮卿,又有何用。
“可不可以留他一条性命。”她艰难开口,羞愧的涕泪止不住的涌出。她通晓是非对错,也遍尝人情冷暖。正因如此,在面对道德的难题时做出违背本心的事情,方才使她悲痛焚身,无以宽恕。
一瞬间的呆愣之后,淮卿的唇角无限扩大,似乎听不懂洛鸢在说些什么,可看着那卑躬屈膝的模样,他却在几个呼吸之后讳莫如深。
他的眸色愈发幽深,他的呼吸一点点沉重“呵……哈哈。”他状似疯癫的笑着,可眼底却分明有着痛苦的泪水。“洛渊……洛鸢。”他反复呢喃着洛鸢的名字,犹如审判,刻骨铭心。
威压扩大,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风云变换。
淮卿顿感压力,在几声咳嗽之后,忍到了极限,将那反复哽在喉口的血水吐出。
鲜红的血丝混着污浊的血块,在地上绽开之时,好像带着剧烈的毒素。明白自己已经无力回天,淮卿冷冷扫过寒影,调动了自己的最后一丝法力。
“去死吧!”他举剑,狠狠斩落。
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洛鸢眼瞧着,却被不知来源的力量扼制住了动作,动弹不得。默默闭眼,除了坦荡的迎接着自己的死亡,似乎无力回天。
“洛渊,我有允许你来这么?”鸣霍冷声,不知洛鸢哪里来的胆子。随之降临,一瞬间天地变色。在刻意释放的威压之下,在场的所有人匍匐倒地。
手指一挥,那凌厉的剑气便连同法力入风化尘。淮卿大梦一场,醒来后却发现自己所作诸多,不过徒劳。
他败了,没有身死在黄泉一战,却心死在仇人面前,可怜又可笑。